第四十四章 我们是朋友（1/2）

井尘道：“找到吃的没有？”声音极为干硬，仿佛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一样。

王笑苦笑摇头：“没找到。”

这时一只肥硕的老鼠探头探脑钻出废墟的缝隙，井尘的视线转了过去，疑惑道：“这是你要找的吗？”

王笑点头，解释道：“是的，老鼠对于上层人来说是个很恶心的生物，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废都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来说，它就是最美味的食物。”这样的解释出于对废都的理解。

在对废都并不真的了解的他看来，废都的人都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困境里，贫困、饥饿是废都人的生活常态。

事实上废都有人吃老鼠，但也限于极少数人类。

而且这个谎言并不高明，他的穿着和贫困到吃老鼠的境界并不搭，说谎时还暗自祈祷对方看不清自己的穿着。

井尘当然看的清王笑的穿着，可此时的他似乎缺乏对事物的判断。

井尘从腰后摸出了尖刀，王笑呼吸顿住，手移向腰间，却见井尘手一甩，尖刀飞出，将老鼠钉在了地上。

王笑松了口气，暗自戒备。

井尘过去拔起刀，拎着死老鼠观看，看其模样，大有吃老鼠的心思。

王笑暗自嘀咕，果然，眼前少年手中尖刀翻飞，剥皮清肚，尖刀切下一小块丢进嘴里，半晌眉头舒展：“味道果然不错。”

然后对王笑道：“确实是食物。”

王笑：“……”看着血淋淋的鼠尸想吐。

井尘尖刀一切，鼠尸一分为二，一半抛给王笑，“请你吃。”

王笑嘴角抽抽：“……”

“吃啊，怎么不吃？”井尘一边嘴吃一边问，眼睛盯着王笑。

王笑心说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可这实在吃不进啊！

生吃老鼠太不卫生了。

但在井尘那双白线网格的眼睛注视下，王笑感觉到了遍体寒意，甚至冒出一个不敢想的想法：对方很可能不是人。

这个想法让他失去反抗的念头，直想远远避开。

他忍着恶心，生生撕咬下鼠肉，不敢咀嚼，直接吞了下去，温热湿润的感觉造成食管痉挛，忍不住剧烈咳嗽。

井尘歪着头问：“不好吃吗？”

王笑强笑解释：“我不习惯吃生的。”

井尘露出疑惑神色：“不就是这么吃的吗？还能怎么吃。”

这话让王笑更加害怕，是人都知道要吃熟的，你为什么不知道？

“当、当然是弄熟了吃，熟的比生的要好吃多了。”王笑的声音有些颤，无比生硬。

“真的啊！怎么弄熟？”井尘更加好奇，“能帮我弄熟吗？”

井尘说的话越多王笑越害怕，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但是不敢。

说出的是：“现在？”

井尘狠狠点头：“是啊！”

半截楼方向直升机升空了，远远的天空扫射着光束。

王笑哪敢就地生火，道：“没有工具。”

井尘左右看了看：“哪里有工具？”

王笑回头看了眼半截楼方向，沉默几秒，咬牙道：“城里有，江城里有。”心想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井尘仿佛是个好奇宝宝：“江城在哪里？”

王笑道：“跟我走。”

井尘开心笑起来：“好啊。”

王笑看了眼手中的鼠肉，再看井尘死抓着鼠肉没丢，放弃了丢弃鼠肉的想法，深吸口气，带着井尘按照之前想好的路线行进。

就这么，两个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暂时走在了一起。

路上井尘问道：“很远吗？”

王笑盘算着路程，点头：“有点远，运气好的话要走五、六个小时。”

井尘：“是有点远，是在你家里吗？”

“嗯，是的。”

“哦，可你为什么要离家这么远找吃的？”

王笑心头一惊，坏了，露嘴了，本来临机应变的谎言很脆弱，根本经不起推敲，但转头一看井尘神色，王笑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显然井尘的问话是无心的，纯粹在依着本能说话，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诸多漏洞。

他硬着头皮道：“因为老鼠肉好吃，只有这里才容易捉到老鼠。”

井尘想及那块冻肉，很赞同：“确实味道不错。”

王笑笑了一下，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井尘是一路走一路杀鼠，那一手飞刀在黑暗中准头惊人的可怕，刀出必中，更可怕的是夜色完全无法阻隔井尘的视线，鼠出必定会被他第一时间发觉，短短时间内，手上就拎了十几只肥硕的大老鼠。

王笑欲哭无泪，心想老鼠这是遇到天敌了啊！

直升机没有在废都上盘旋多久飞向了江城。

王笑站在废墟上目送直升机离开，想了想，决定路线不变，仍准备绕行入城。

他虽然不知道杨一山和胡之林具体失败的情况，但能推算出徐弘新接下来的动作，多半是要加大人手搜索井尘，如果杨一山和胡之林已经被发现，这个搜索力度还会更大。

不过王笑并不很担心，废都以前是大城，江城是更大的城，撇开公路，进城的地方有无穷多，就算拉几支部队过来，也不可能封锁死整个地界。

王笑的想法无疑是对的。

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两点，两人出了废都边界，走进一片荒野，而身后的废都上空已经有十几架直升机在盘旋搜索。

“你这双眼睛太特别了，别人看见会被吓住的，能不能变得正常点。”三个小时的时间虽然不能让王笑了解眼前的井尘，却足以让恐惧暂离，他试着和井尘进行较为深入的沟通，比如看能不能消除眼中可怕的线条，他可不想因为这双眼睛，而让自己在江城寸步难行。

井尘：“特别？可怕？我和你不是一样的吗？”

此时王笑才知道井尘并不知道自己双眼的特殊，于是找了水塘，井尘低头一看，夜色下水中面容并不真切，独独那双眼睛分外分明。

白色的线条隐于瞳孔，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至少从外表来看是个普通人，视野在黑暗里也不那么清晰了。

王笑心里是翻江倒海的，他无法判定眼前少年的状况，只是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好在眼前少年似乎很好骗。

“这样就好了吧。”井尘很满意自己对白色线条的控制，笑呵呵问，很友好。

王笑指了指井尘手中的死鼠，十几条肥硕老鼠的尾巴在手里，显得很大一堆，十分显眼。

“老鼠在城市人眼里是十分肮脏的，即使再美味也没几个人想去吃它，而且它身上有很多细菌，为了防止得传播性疾病，法律明确规定禁止吃老鼠，要是直接拿着它进城，我们会被人注目的，甚至可能报警。”

“嗯？！”

王笑嘴角一挑，“不用怀疑，我是太喜欢吃鼠肉了，所以才在晚上偷偷跑出来捉老鼠，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井尘笑道：“放心，我也喜欢吃。”

“那行，那……”王笑准备劝井尘丢弃老鼠，可突然想到刚才说的话，劝告的话便说不出口，否则对方再傻，这种立即自己打脸的话也会引起对方猜疑，“我们得找个东西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