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重甲(2/3)
傅源身为总管,深谙谋算,自然是知道这些年青凌峰的气派和一呼百应都是假的。若不是有六翅魂蝉,青凌峰根本不可能控制那么多人,不会有人对傅氏马首是瞻,也不会有源源不断送来的灵资宝器。
傅谨不让他叫宗主,傅源恢复到从前的称呼,道:“少爷,那二少爷怎么办?”
“傅谦?”傅谨道,“不必管他,他已入空门,断绝凡俗,不算傅氏之人,就让他做情空罢。”
“可是——”傅源道,“他毕竟是老爷留下的血脉。”
“那老东西想要留个干净的血脉,”傅谨面色陡然阴鸷,“我便要依他么?他嫌我一身是虫不干净,老不死了还祸害人家姑娘留精又生一个。我要叫他断了香火!”
傅源小声地劝:“二少爷在甘苦寺日子不好过……”
傅谨仰头,望向窗外愈发重的浓云,道:“不好过才能活得下来呢。留他一条命在,算是我这当哥的对他仁至义尽了。”
今时今景,傅源听到这样的话,已经能品出后头的意味,他这十几年的疑惑都解开了。
傅源想,傅谨之所以狠心将襁褓中的傅谦到甘苦寺,十几年不闻不问,是早知道傅氏有驱散的一日。送入空门,是要洗去傅谨的尘世身份,极力撇清关系是为求在大祸来临时罪不延及。
傅氏没有什么二少爷,甘苦寺多了一个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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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纪茗已是满头大汗,他知道自己听的太多了。
他伏在地上,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不要叫傅谨注意到。
傅源领命退下,路过他身边时,他极力放轻动作想尽量自然地跟着傅源一起走,然后像一滴水混进傅氏离山的人群里一样,逃出生天。
可是,下一刻纪茗就听到傅谨冷冰冰的声音:“纪茗,你不是说过要殉我?怎走的这么急?”
纪茗被傅谨这一句,直接吓得跪到地上。
傅谨像看牢笼里的困兽一般,颇有兴味地道:“还是说,你当初就是骗我的?你当时舍不得走,是舍不得我这张脸带给你的威势和尊荣。现在你看我这张脸用不了多久了,又想跟着源叔脱身。纪茗啊,这世上可没什么好处都占的事。你得留在这里,殉我。”
纪茗心存一丝侥幸:“您舍不得我的……”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舍不得的?”傅谨道:“我讨厌这世上所有不干净的人。你上回不肯走说要殉我,我便留着你的命想看你说的是真是假;若你今日还说要殉我,我便再留你几日。可惜啊,你怎么不装了呢?多哄骗我一时也好啊。”
“你无非是要玩弄我。”
纪茗近来看芙蓉山的动静,已经有所察觉,心知今日跑不掉了,他吓得腿抖不止,临死前精神反而亢奋起来,他饰演傅谨日久,入戏深时也分不清自己是谁。此时他像照镜子般,脸上露出傅谨一样的疯狂狞笑道:“这些年我自问对你百依百顺,谋这点所求不算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都如此,我又有什么错?”
“并非人人都如此呢。”傅谨想起某个人,目光诡异地转向柔和,脸上现出扭曲的笑意道,“我讨厌这世上所有的肮脏之人、龌龊之事,我见一个洗一个,慢慢就把这世间洗干净了。”
纪茗真切地感到了危险,他十分确定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傅谨不再需要一个“假傅谨”了。
在死亡逼近的那一刻,他看到傅谨脖颈到耳后的孤度里,有青色的虫纹爬过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甚至觉得死也不算什么,只希望自己至少能留点体面。
他是戏子,仪容是老天爷赏他的饭碗,他不能连这也丢了,他用颤抖得失真的声音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把我做成虫人……”
傅谨的手掐在纪茗的咽喉上,却似完全没听到正在窒息抽搐的纪茗说了什么,瞧着纪茗那张酷似他的脸,他目光迷离,不知神思到何处,极轻地道:“有一个人就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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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极擅御剑飞行之术,他带着《魇门十使图》到芙蓉山脚只用了半天时间。
童殊嘱咐他不要闯芙蓉山,于是他听令在离芙蓉山门十里地外落地。落地之前察看这一处四周无人,地势空旷,正是布图的绝好去处。
陆离落地之际,猛觉不妙,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换个地方,于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昂首环视一圈。
心知自己是被障眼阵法迷惑了。
而后他明智的放下剑,将《魇门十使图》插入怀中。
陆离能被令雪楼列入十使,除了有过人之处,修为必定也不低。他在十使里排行第六,平日多是听哥哥姐姐差遣,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主张,但单拎出去,也是从来没怂过谁的。
然而,此时,他环顾一圈,便知自己不可能冲出去,果断地作出了不抵抗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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