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拍戏（2/2）
……
肖霏导演习惯在第一场拍一些难度大的戏，以此让演员更好地进入状态，那么接下来的戏拍起来也就比较顺利了。
所以《不是你的肋骨》拍得第一场戏，就是陈敏和贝悦的一个冲突。
陈敏因为全校师生黑，变得怀疑自己，变得暴躁，贝悦劝服她，带她去旅游。
直到拍戏的最后一刻，安彤彤还在不断调整自己的情绪，整理细节。
纪晗玥见她这样，走到她近旁说道：“不用这么紧张，一开始多次NG是常有的事，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这话摆明就不太相信她能顺利演好。
昨天的剧本围读虽然解除了她对安彤彤的刻板印象，但是在内心深处，纪晗玥还是觉得像安彤彤这个年纪的演员，很多人的演技都不过硬。
安彤彤不悲不喜，微笑看着她：“谢谢。”
肖霏正看着光替走位，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期间他扫了眼安彤彤，见她情绪依然很平稳，心中暗暗赞叹，安彤彤这个年纪很容易被外界影响情绪，但是她却很淡定。
肖霏开始期待起了安彤彤的第一场戏。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要出演的几个演员都站在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开拍。
“不做你的肋骨，第一场四镜一次，三，二，一，开始！”
一中教学楼后。
“陈敏就和校长见了一面，因为长得丑很快就走了，还说什么校长侵犯她，我笑了，她还以为自己可美了吧？”
“长得越丑的女的越喜欢兴风作浪，shǎ • bī。”
“栽赃校长还勒索五十万，吃惊，也真的是不太懂，被人骂两句就传她得抑郁症了……我觉得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因为校长不愿意就闹开了，还是有夫之妇呢，这种人不值得被同情，她活该，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最多是蠢，站在理论制高点制造自己受害者的形象就是坏……”
两位老师窃窃私语走向食堂，忽然两人一声惊呼，伴随着“哐当”一声，乘着热开水的搪瓷杯砸在了她们俩的身上。
他们手中的书籍和教案全被打湿了。
其中一位老师的左手背也被烫红，她忍着痛，皱着眉头看着安彤彤：“贝悦，你干什么？！”
后者撇着嘴角，不以为然：“怎么没找到你的乌鸦嘴啊，真可惜。”
“你——”
“你什么你？长舌妇！这要搁在古代，你背着别人到处议论是非，有点权力的人完全可以弄死你。”
女老师没想到会遇到贝悦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太妹，一张脸红白交加，她捂着自己的手背：“这么狠毒，怪不得有娘生没娘养！”
“你有娘养都满嘴喷粪，我同情你娘，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老巫婆呢？”安彤彤反唇相讥。
女老师被她骂的眼角微红，正要再骂，另一个女老师像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扯了扯她的衣服，后者不甘心地和她走了。
“最好不要再嚼舌根，不然我见一回骂一回。”安彤彤冷笑着对着两人的背影说。
骂完后，她转身走向教学楼后的角落。
纪晗玥抱着备案本站在角落里，双眼死气沉沉，半天没有动一下，静了片刻，她冷不丁地讥笑一声，不知道是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老师…”安彤彤的声音下意识地放低，“她们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放了个屁吧。”
“你是不是也在心里嘲笑我，”纪晗玥眼角微红，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紧紧盯着安彤彤。
“我没有。”安彤彤吸了一口气。
“哼，”纪晗玥冷笑了一声，脸色阴沉，“我不相信，连我丈夫和我妈都不相信我，你怎么可能相信我？”
“现在别人都骂我烂□□不要脸，我可能这辈子就要顶着这个骂名活下去，连小孩子都说我是破鞋！真可笑！”
纪晗玥凄惨地笑着，她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双手紧紧地攥着教案，整个人绝望而阴沉，她浑身颤抖，把最后一句话当成毒液般脱口而出。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安彤彤已经感觉到纪晗玥的演技了，她的心砰砰直跳，被她强自按捺住。
这就是导演肖霏所说的，有实力的演员爆发出来的情绪和气势。
盯着监视器的肖霏眼神凝重。
看来这孩子是接不住纪晗玥的戏呀。轻叹了一口气，肖霏脸上略微有些惋惜。
一旁观看她们演戏的工作人员也是接连响起叹息之声。
安彤彤多多少少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第一次饰演电影女主，安彤彤心中有种不服输的韧劲。
在其他领域输了她不在乎，可她是在拍戏，这还是第一场戏，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花架子。
一瞬间的茫然过后，她轻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
刚才那张茫然的脸庞上，此刻，眼神却是极为镇定和沉着，她的目光深深地落在纪晗玥的脸上：“老师，聪明如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能勇敢站出来揭露校长的丑恶就是很多女人做不到的，你不能倒下，因为她们都在看你的笑话，都等着你倒下。你要化阻力为助力，如此一来才没有弱点，用它来武装自己就没有人可以用它来伤害你……这都是你教我的。”
纪晗玥现在却没心情听到这些话：“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我知道，”安彤彤笑笑，“被爸爸骂是我妈和别人生的野种，被全校同学看不起，骂小女表子的人不就是我吗？”
纪晗玥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你别这么说自己。”
“哈哈。”安彤彤苦笑，“我也不想这么说自己，是别人这么说我的。”
“我并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纪晗玥道。
“无所谓，我早就习惯了。”安彤彤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老师，在我看来，你的处境远远没有差到无可救药，有人的经历比你更糟糕，但她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
纪晗玥转过头，仔细看着安彤彤。
她眼角微微湿润，但脸上却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嘴里还哼起了一首歌，当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阳光将她的背景清楚地洒在墙上，就在那一瞬间，安彤彤的身影如如一道重尺般笔直。
“卡！”
安彤彤背对着众人走了几步，按了按眼角的湿润，之后才转身看向肖霏，脸庞带笑。
“哈哈，心性还不错。”望着女孩脸上柔和的笑容，肖霏微微一愣，旋即欣慰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对她刚才的戏很满意。”
“演得不错。”纪晗玥含笑望着她，眼中都是赞许，没有了一开始的看轻。
安彤彤连忙向她鞠了个躬：“都是刚才您配合得好，收敛了一下情绪。”
纪晗玥摆摆手，“我可没收敛，在演技上我从来不让着别人，和你演对手戏挺舒服的，特别是刚才的那一抹微笑，笑得恰到好处。”
听到自己的演技被前辈赞赏，安彤彤兴奋得脸色发红，连声说谢。
又拍了几条不怎么有难度的生活戏份和打戏之后，到了安彤彤的休息时间。
接过小静递过来的水杯，安彤彤道了声谢之后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这部戏打戏虽然不是卖点，但女主的设定是警校学生，所以打起人来还是得拳拳到肉的。拍打戏特别费力气，打完之后安彤彤整个人都脱力了，就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她喝水的时候，小静则举着小电扇帮她扇扇子，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毛巾给她擦汗，服务的细致程度堪比古代的小丫鬟。
安彤彤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着，连忙抽走她手里的毛巾，哭笑不得地说：“谢谢，我有手，能自己擦汗。”
小静却把毛巾拿了回来：“哎你拍戏累死了我来吧。”
安彤彤不太习惯跟别人拉拉扯扯，于是就没有拿回毛巾。
现在没什么事，小静开始了她的每日八卦分享。
“彤彤，我跟你说啊，王暖暖主演的那部《曝光》开拍了，讲的是大明星和经纪人的爱情故事，就是女明星被黑，然后她反黑，最后爱□□业双丰收的故事。里面的女主角，根据某一个百科上的介绍，据说是性感美艳高挑迷人……你说她这是怎么想的呀？王暖暖的那张脸长得那么寡淡，演一个贤妻良母还行，为什么非得演大美女？她吃得消吗？”
安彤彤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声音：“还是少议论一下人家吧。”
小静撇撇嘴：“煊哥说得对，她这是故意的，这部戏拍出来就是要和你的片子杠。”
说到这里，小静忧心忡忡：“他们的题材选的是热题材，有一定的观众基本盘，至少很多情侣会看，但是咱们这是剧情片，太严肃了，不知道票房会怎么样……”
安彤彤笑了笑：“咱们现在只管拍戏，后面的事情以后再说。”
心中安彤彤却是对这部片子有信心。
本片导演肖霏得过国外奖项，也拍过好几部女性题材的电影，口碑都很好，而且本片主演纪晗玥是有名的电视剧女王，拍的戏步步爆火，不论是演技还是口碑都有保障，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剧组。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该到安彤彤拍戏了。
大制作的戏向来慢工出细活，后面的戏有时候即使拍的很好，肖霏也会说带来一遍保几条。
连着一个月，安彤彤都待在剧组里，有时候一场夜戏肖霏有一点点不满意，就得拍上一天。
在连日不断地打磨中，安彤彤的演技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天下午要拍安彤彤在旅游的过程中从歹徒手里解救遇难女孩的动作戏。又有开车撞击，还有从货车上跳下来的危险动作。
跳栏杆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
安彤彤一个不小心绊到了下面的铁栅栏，从栏杆上面摔了下来，顿时就躺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镜头后面的肖霏琢磨着不对，豁地从导演椅上坐起来，大喊：“医生！医生！”
现场的医护人员马上抬着担架过来，大伙儿紧急把安彤彤送去了医院。
当医生查出只是简单的骨折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再三叮嘱安彤彤好好养病之后，肖霏跑到剧组去赶工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脚腕上的石膏，安彤彤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倍儿棒，连T台都走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部戏里面受伤了。
……
《曝光》拍摄现场。
随着导演“卡”的一声，身着深蓝色抹胸长裙的女孩慢慢呼出一口气，小助理立刻从镜头外走上前来，又是给女孩递水又是给她擦汗，另一个小助理则是举着小电风扇，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给她扇风，生怕把她的发型吹乱，不多时又来了一位摄影师认真地给她补妆。
等这些人做得差不多之后，女孩挥挥手，助理马上心领神会地打开伞撑在她的头顶，一步一步跟着她回房车。
吹着房车里凉爽的空调，女孩敷了片面膜开始睡美容觉。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车上来了一个人，一道低低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
女孩没有睁开眼睛，问道：“安彤彤那边怎么样了？”
“暖暖，《问剑》还在剪辑之中，但是它的物料放出来了，网友们对它很期待，安彤彤现在正火，有些网友还自发关注了《不是你的肋骨》的拍摄进度发到安彤彤的超话里，讨论热度一度超过《曝光》……”
“安彤彤那边做营销了？”
“应该没有。”
慢慢睁开眼睛，王暖暖揭下脸上的面膜，淡淡道：“这个安彤彤最近大红大紫啊！”
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见她这模样，经纪人马上安慰她：“都是泡沫，她现在的代表作仅仅只是一部由她做女三的动作片，如果她要继续保持这个热度，必须要有一部担当主演的剧来证明她能抗剧，《问剑》现在还没播出，一切都尚未可知。”
“但是大家都拿我和她作比较，综艺上比，剧集上也比，她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提起这事，王暖暖脸现不愉，从小她就是天之骄女，被家里人捧着长大，也从来没有输给过谁，到了娱乐圈，却被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小演员压着，她怎么忍得了。
“就算如此，安彤彤还是不可能拥有像你这种等级的资源，说到底她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不需要太在乎。”经纪人劝道。
王暖暖眉头微皱，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微博上看到那些批评她的话，红唇微抿，说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发展路径和我差不多，她拍中医，我也拍过医生类的电影，她拍仙侠，我也拍过类似的，每次网上都拿我和她做比较，他们都说我强捧不红。”
“他们说他们的，你不用在乎就好了，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他们赚的钱有你多吗。”经纪人皱眉。
“不行，我在乎。”
王暖暖忽然做起身来，眉头一挑，冷哼道：“这次的《曝光》我绝对不要输给她，她们说我拍不了美艳的角色我就偏要拍，说我不适合言情我偏要演言情，我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我王暖暖比她安彤彤强！”
“暖暖，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适合的角色，在某些角色上安彤彤比不过你……”吃一顿一会，经纪人忽然说。
“丽姐，怎么连你也认为我没办法用这部电影打败她吗？”还没等经纪人说完，王暖暖顿时不悦地说。
苦笑着摇了摇头，经纪人叹道：“她在动作戏和颜值上面有优势。”
撇了撇嘴，王暖暖拳头紧握，心中冷哼：“我就不信这邪！”
……
几天后，安彤彤拆了石膏，医生建议她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安彤彤闲得没办法，掂着一只脚跳着都要去剧组看看。躺了这么长时间她心里真不踏实。
小静没办法，只能搀扶着她提前回去了剧组。
剧组里的演员们都没想到她会来，一个个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安彤彤也礼貌地回应。
安彤彤平时为人虚心，在这些老前辈面前特别有晚辈的自觉，每天拍戏都是第一个到，演技功底也不错，拍戏的时候不喊苦不喊累，这些老演员都很喜欢她。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看你腿也没好啊。”纪晗玥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彤彤，笑道。
“想你们了，过来看看。”安彤彤笑道。
“小嘴真甜，”纪晗玥拍了她一下，“是回来找情绪的吧？确实拍戏不能断，断了之后再找回灵感又得费一番功夫。”
安彤彤点了点头，“虽然我腿不利索，但是我还是可以拍文戏的。”
“你这小丫头！”纪晗玥叹服地笑看了她一眼。
导演肖霏也接到了她回来的消息，一番寒暄之后，当天下午安彤彤就重新开始拍戏。
由于行动不便，安彤彤戏外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小静扶着的，有时候小静还帮她穿鞋，甚至还会背她，搞得安彤彤像个残障人士似的，对此安彤彤哭笑不得。
而她却不知道，不远处隐藏的镜头拍下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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