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日常(2/4)
安澜还记得自己第一天来就遇上大雪,年年因为把接雪水的尿盆摔碎被田素秋打的事,此刻看着一下子就没了精神的年年,他心疼的不行。
略略思索片刻,他问:“麦场里有好多麦秸,饲养室的干草也跟小山一样,生产队允许你们用吗?”
年年和保山不明所以,同时说:“饲养室的干草是喂牲口的,不叫社员使,场里的麦秸只要不是使可多,没人管。”
安澜说:“那年年,你跟田阿姨说一下,你们提前去弄点麦秸回来,铺在房子里,铺厚点,这样接水的东西不够的话,少量的雪水不会把屋地弄得太湿。
多准备一点麦秸,中间可以替换。”
年年兴奋地跳起来:“我这儿就回去跟俺妈说。”
看着一阵风就没了影子的小孩,安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在小火炉前坐下,开始烫手。
保山说:“年年家的人都可好,就是他伯当过国民.党的兵,张凤跟东柿林几个孬孙货揪着他家不放,还非说长寿大爷原来出去买粮食是投机倒把,长寿大爷差点叫他们斗死,最后逃出去了,一下逃了好几年,年年家没人挣工分,越来越穷。”
安澜沉默了片刻说:“你们家条件好,你要珍惜。”
保山懂事地点头:“我知,俺伯说我得好好学习,要不我长大就不帮我找工作。”
安澜想起这两天年年念念不忘的一件事,问保山:“春来哥正式见面的事说好了吗?”
保山停下嘴,扭头看了看门口,才压低声音说:“夜儿后晌俺妈都给长寿大大说了了,她可能没跟年年说,那事不中了。
那个妮儿她伯前儿亲自来了一趟,看见年年家的房,回去跟俺伯说,他实在没法叫妮儿嫁到镇穷的人家。
人家家住的是大瓦房,年年家不说瓦房,草房只要多少支棱点,别破成这样,他都愿意。
俺伯他俩是好朋友,俺伯跟他说了可长时间,说年年家的人都可好,那个伯伯还是不老愿意,心疼人家妮儿,怕人家妮儿结了婚受罪。”
“那他们不能……”安澜说了半截,自己停住了。
他觉得如果女孩子家的条件好,可以先帮祁家把房子修整一下,可他随即想到,但凡有一点骨气的家庭,都不能接受让给没过门的媳妇贴补自己家,换成安澜自己,他也不可能接受。
保山看上去也很可惜这桩亲事:“那个伯伯我见过,就是可好,俺伯说公社另外一个副书记的妞看上了他孩儿,他孩儿不待见,他都想法给推了,他孩儿后来不是跟永春他三姑相亲成了嘛,永春家的条件可没法跟那个公社副书记家比,这个伯伯都愿意了。”
安澜点点头:“咱们和年年熟悉,所以咱们站在年年这边,希望春来哥能成。
你爸那个朋友,人家为女儿的未来着想,所以不同意,都没错。”
保山说:“俺伯对俺妈也是这样说的,俺伯当初给春来哥说这个妞,就是因为她家的人也可好,俺伯说要是寻个糊涂丈人丈母娘,媳妇再好也得成天生气。”
安澜叹气。
“说了了,说了了,我跟俺妈说了了,哎,开始泡手啦?”年年一路叫喊着,小炮弹一样冲进来。
看到安澜在泡手,他拉过小板凳坐在安澜身边,也把手放进了盆里,“俺妈说明儿就叫俺哥去拉麦秸,她去跟老全大爷说一声,多拉点,要是雪大,房漏的时间长,能多换几回。”
安澜说:“不过接水的东西还是要尽可能用上,麦秸本身不吸水,只是表面能沾一点水,所以只能短时间用,时间长了水还是会渗到地里。”
年年说:“俺妈知,她说会多拉点麦秸。”
保山看见年年,有点心虚,怕自己说漏嘴,站起来说了声“我该去剥蜀黍了”,就跑走了。
年年眉飞色舞地畅想过两天要是下雪了,因为有麦秸铺地,屋地一点也不会被淋湿的美好心情。
安澜微笑着,静静地看小孩快乐地诉说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明明是辛苦又辛酸的事情,让他一说,就成了特别有趣,十分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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