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雨来了(一)(3/4)
年年走到屋门口,被里面的景象惊到,站在门槛外仰着头看。
房顶的抓地龙没有被冲走,房顶看不到窟窿,却有几十道大大小小的水帘从房顶泻下,在煤油灯暖黄色的光晕里,满屋子的水帘朦朦胧胧,有点不真实。
年年一时忘记了难受,他看着房顶,有点傻,他觉得自己面前不是一个房子,但他也没去想是别的什么,他的感觉是在野外,没有人烟的、黄昏的野外。
春来把雨顺从年年旁边推进屋里,拍拍年年的头:“湿成这样,不赶紧进去换衣裳,看啥咧?”
“哦。”
年年回神,往里面走,这才发现,屋子里空了,床、织布机、纺花车、正对着门放的三斗桌和板凳都不见了,只剩下小饭桌和几个小墩儿,还有散落在房子各个地方接雨水的盆盆罐罐。
可房子的东南角,也就是煤火台那里,和以前一模一样。
墙上挂着煤油灯,田素秋坐在拍子上,神色温和,左手轻轻拍着躺在她怀里咿咿呀呀自娱自乐的祁好运,右手搅着灶上正在沸腾的大锅,锅里煮着小米黑槐叶稀饭。
她身后是一片坛坛罐罐,还有原本应该挂在房梁上的几个篮子,墙角铺着半张凉席,席上放着一摞铺盖,。
看到他们三个,田素秋笑着说:“快过来,这边不漏。”
年年进屋,先把一个接水的尿罐挪了一点,让水帘正好落在尿罐中央部分,然后才走到煤火台前。
他伸手想先捏一下祁好运的脸蛋,却被春来先掐着腋下拎起来,直接把他放在田素秋里面。
田素秋说:“先给衣裳脱了拧拧,湿着老溻慌。”
雨顺也上了煤火台,两个人都把布衫脱了递给春来,雨顺回手又把年年的裤子和裤头直接扒了,让春来一起给拧干。
上学之前的男孩子夏天一丝.不挂是正常现象,年年虽说上学了,可他现在的年龄离正常上学年龄还差一两岁,光着屁股没人觉得别扭。
只是这会儿不穿衣裳会冷。
“啧。”田素秋看着年年和雨顺,想起什么,有点懊丧,“将慌里慌张,衣裳全都搬老场庵了,您这儿没啥换了。”
年年说:“不换,拧一下重穿上。”
田素秋说:“拧干的衣裳跟晒干可不一样,穿着老涾慌,不中雨顺也给裤子脱了,您俩去给铺盖拉开坐里头。”
“老早,我不想去被窝里。”年年说着,想起自己包书的布衫,伸手拿过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掏出来。
刚才他尽量把书包护在怀里,加上春来给他披的单子补丁多,比较厚,也够大,包书的布衫居然没完全湿透,里面的书更是一点没湿。
年年高兴地抖开前襟和后背还干爽着的布衫一披,对田素秋说:“有煤火,我穿这就中了。”
田素秋看了他一眼,解开自己的扣子,把外面的布衫脱下来披在雨顺身上:“将淋恁湿,要是冻着,还得花钱,咱家可没钱。”
雨顺本来还想推的,听见田素秋这么一说,老老实实把布衫穿好,又把年年拉到身边,让他挨着自己,这样更暖和一点。
田素秋拿过年年的课本看了看,问雨顺:“你的书咧?”
雨顺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书湿的透透的。
田素秋说:“一会儿做好饭,不使火了,你坐这慢慢给书烤干,要是等太阳出来再晒,书恐怕就不中了。”
雨顺说:“我知,我一会儿就烤。”
田素秋扭身,摸了一把年年的头:“光顾着书,就不怕你的头化脓?”
年年说:“镇些天,我头早就好了,不信你看。”
他说着,把头歪着伸到田素跟前,同时看着上面的房顶问春来:“哥,这儿的窟窿咋不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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