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 197 章（2/2）

黛玉郑重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太过善良，从小又习惯了逆来顺受，从不跟人说‘不’，不会拒绝，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办的，对吗？”

迎春愕然，过了一会子才愣愣地点点头。

黛玉接着说：“你不是突然又对二房抱有幻想，他们最近又找你了，对不对？”

迎春脸上的愕然已经转为震惊，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惊恐。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脸都白了，眼神慌乱且无助。

黛玉知道自己猜中了，不过迎春倒没什么坏心，就像自己刚刚说的那样，她太软弱太优柔寡断了，根本不会说不，也怪不得她。

黛玉轻轻握了握迎春的手：“姐姐别紧张，小心动了胎气。我知道姐姐的为人，不会误会姐姐的。姐姐不防告诉我，王氏究竟想让你当说客，说服我什么？”

迎春低着头道：“还不是林姑父续弦的事……林妹妹你相信我，我可没答应当她的说客。”

“我自然相信你。”黛玉道。王氏看来是实在没有法子了，竟然想起利用从小便木讷柔弱的迎春来，“她是不是拿旧日的情分感怀你，叫你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迎春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她还说三妹妹怀了龙嗣，已被圣上金口谕封为美人，以后便是娘娘了，若能诞下太子，将来更是前途无量，到时候二房便要飞黄腾达了。她说只要我答应帮她，以后让娘娘封我做诰命夫人。林妹妹我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我就是想起旧日老太太和太太的照料之情，不好意思把赖嬷嬷她们赶出去而已。”

黛玉道：“你今日都跟我和盘托出了，我还能不相信你不是？”

说着不由得暗暗咬牙，王氏还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自己和爹爹都已经明确拒绝了，还拐弯抹角地膈应人。

“迎春姐姐，你直接回复她，就说我说的，家父这辈子都不会续弦了，叫她死了这条心！”

迎春：“我就这样说？原话？”

黛玉：“就照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错。”

迎春咬了咬嘴唇：“好妹妹，你等等，我找根笔找张纸记下来，不然可能会忘。”

黛玉愣了愣，过了一会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站着的丫头们一个个也都忍俊不禁，纷纷用团扇或是手帕子掩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这时迎春身后站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忍着笑站住来，道：“奶奶，我替我们奶奶记住了，回去便打发人告诉二房太太，就说陆大奶奶说了，林大人这辈子都不会续弦，叫她死了这条心。”

迎春面皮儿薄，怕她不好意思，黛玉拼命忍住笑，悠悠地对迎春道：“姐姐，你这个丫头倒挺伶俐，怎么从前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迎春告诉黛玉，她叫紫儿，今年才十七岁，打小便伺候她夫君，别看年纪小，却十分老练伶俐，为人又十分谨慎。鉴于上次她小产的经历，她夫君怕这次再出什么事，便把自己身边得用的丫头差来服侍她。

黛玉笑道：“他有这个心，也是难得。”

迎春低头：“他很想要个嫡子。”

炕上三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子，都有些恹恹的，多半是乏了，让人收拾出来厢房，由各自的ru母抱着歇息去了。迎春问黛玉：“听说妹妹常往宫里去，可见过大姐姐与三妹妹？”

黛玉道：“我平日去也不过在皇后和三公主殿里坐坐，别的宫室倒不常去，见面的时候不多。况且已经一个多月未进宫了，更不知宫里是什么情况。”

迎春双手交叉，一会儿用力攥紧，一会儿又松开，半天才说：“三妹妹就是心气儿太高了，那高墙之中，岂是好生存的？听赖嬷嬷和周瑞家的说，她这胎生下来便要抱到大姐姐那，以后长大了，连叫她一声娘都不成。依我说，何必呢，倒不如外面清清静静做个正头娘子。”

黛玉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人各有志”，并未多解释什么。

探出以后好也罢歹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再是怨恨唏嘘都没有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她选了一条艰难且布满荆棘的路，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英莲虽然已经嫁人，黛玉也发还她卖身契，严格说来她已经不是陆府或是林府的下人，而是良民身份。但在黛玉面前她还是很自觉的把自己代入下人的身份，黛玉跟迎春说贾府的事，她便悄无声息的在一旁站着，适时地上可口的糕点和茶水。

习惯了英莲事无巨细的服饰，以至于黛玉竟然忽略了她的存在，直到她剥好许多松子儿，吹净里面的细瓤儿，递到黛玉手里，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黛玉才抬起头，看到英莲，拉她在炕上坐下，说：“你不好好歇着，又服侍我！”

英莲：“不过是顺手罢了，又累不着。”

黛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再简单的活做一百遍也会累，你就不听话吧！”

英莲这才不敢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坐下歇着。

——

很快便到了梁访琴宴会的日子，黛玉虽未亲自过去，却也打发人送去贺礼。她原本打算过段时间等自己胎坐稳了，再亲自前去梁家道喜呢，还没行动，梁访琴先来了。

不仅人来了，还带了好几箱贺礼，感谢陆离引荐他夫君进诗会。若不是他的引荐，她夫君也不会有跟同科句子切磋的机会，便不会进益那么快，最后很可能落榜。

黛玉笑道：“你何时学的这般乖觉，就捡好听的说？把自己的实力说成是被人的帮助，我们可不敢当呢。”

梁访琴道：“我是真心实意的道谢。谢礼你可一定要收下，我还求你另一件事呢。”

“我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原来是有事求我。这我倒要看看礼物厚不厚了，若是薄了，我可不允的。”跟梁访琴从小的情谊，黛玉比较放得开，故意玩笑道。

“你瞧瞧，厚的很呢。”梁访琴也玩笑道。

黛玉当真打开箱子瞧了瞧，有绣图，砚台，书籍，更多还是江南的土仪，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看起来倒亲切的很，不由得叫她想起小时候在江南无忧无虑的日子。

梁访琴道：“没什么贵重的，知道你也不稀罕这个。便随便弄了些江南的土仪，还有自己的绣花，你别嫌弃。”

“这才难得呢。”她说是随便弄得，但黛玉却知道她是费了一番心的，光那那副的绣面儿，便得不少功夫，其余的虽土仪，却也不是随处便可买到的，都是各个特色铺子，有的数量还很少，赶着点儿也未必能买到呢。

“林妹妹喜欢就成。”梁访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