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2/2）

“主料便是草莓。”说着便转身用白玉瓷小盖碗泡了一碗菊花茶，放在黛玉手边儿。

黛玉抿一口茶，问：“你夕雾姐姐和风铃呢？”

英莲道：“夕雾姐姐被林大娘叫走了，说有什么事，风铃昨儿没睡好，闹头疼，奴才叫她回屋歇着去了。”

“头疼？严重么？”

“奴才看过了，不严重，姑娘放心吧。”

风铃这会子把头埋在被窝里，狠狠捶了一下床。凭什么？凭什么！她才是打小儿跟姑娘一起长大的，还是家生女儿，被夕雾压一头就罢了，英莲是资历比自己深，还是头脑比自己灵活、口角比自己锋利，凭什么也压自己一头？

夕雾姐姐五六岁便在先太太身边伺候，年纪也比自己大，她压在自己头上，自己没话说，英莲不就是讨姑娘的好，姑娘喜欢什么她干什么，背诗写诗、作文、抡大勺，论情分，哪比得上自己？就敢这样张狂！

这也就罢了，最气人的是怎么她就那么好的运气！

姑娘还没出阁她的亲事便定下来了，对方虽是个下人，但是未来姑爷的心腹，不当下人看的。这刚定亲，姑爷就发话了，将来放他们自由身，而且聘礼拉了几大车，竟是正儿八经的明媒正娶不说，还个个价值不菲。姑娘也不公，什么好的都给英莲，自己打小伺候的，倒要靠后了。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自己！

伪君子，假好心！哼，说什么叫自己注意身体，姑娘那里有她伺候着就行，还不是为了讨讨好姑娘？当别人都是傻的！

生了半天闷气，渐渐朦朦胧胧发起困来。半睡半醒间隐约感到有人推她，似乎在问“怎么样，好点了没。”谁啊，这么烦人，扰人清梦。睁开眼，蹙着眉头，有三分不耐：“夕雾姐姐啊，你怎么来了，好困，别吵，再叫我睡会儿。”

夕雾在她额上摸了摸：“没发烧啊，如何懒成这样？”

风铃慵懒“唔……”一声。

夕雾弄了点力气，扶她坐起来，从背后拥着。得到的是对上不耐和拒绝的行动，“唔，不要……”

夕雾柔声：“你这会子感觉如何，还头疼不？光挺尸似的躺着可不行，若是不舒服便叫个大夫来瞧瞧。姑娘也懂医理，你若是怕麻烦，就求姑娘给把把脉也行。没什么事，也好叫我们放心。”

夕雾这会子才勉强清醒些，半迷糊道：“我没事，睡一会子便好。”

夕雾只当她不好意思麻烦黛玉，便道：“不然就叫英莲瞧瞧，她也会瞧病的。”

风铃却忽然发起怒来：“不许叫她来！她没来的时候我们多好，自从她来，姑娘便被她教坏了，不是原来的姑娘了。奴颜婢膝的死丫头，见天儿的就知道哈巴狗似的跟在姑娘跟前儿，看见她就烦！老天怎么不叫她打水的时候掉进井里！”

夕雾愣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她万没想到，这般恶毒的话语竟出自从小跟她一块长大，她视做心直口快、天真无邪的妹妹之口，英莲，大家毕竟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英莲处处谦让她，事事为她着想，这么恶毒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这还是那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姐妹么？

搁平常，这话风铃绝对不是说出口的。她虽然不聪明，但绝没有蠢到如此地步。但今日，尚未彻底清醒，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又听见夕雾提英莲，还是用一种赞赏的语气。嫉妒的种子一旦埋下，便迅速生根发芽，不可抑制。总有一天，会在某个不确定的场景，“砰”的一声爆发。

说出这些话，风铃比夕雾还要惊吓。

犹如当头一棒，瞬间懵了。

好一会子，她反应过来，能跑抓住夕雾的手，哀求伴着懊恼、惶恐：“好姐姐，我，我我我不是，这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是……噢，对了，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英莲拿着匕首要杀我我我我，我害怕，呜呜呜，我还没睡醒，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你知道么，知道匕首插进我心脏的那一刻，我多害怕吗？我从来没那么疼过，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夕雾淡淡打断她：“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对，啊，不，那是别人的能。我，我刚做的梦非常真实，就像，就像我下一刻就要死了似的。我听老人家说过有一种邪术可以梦中取人性命。”

一瞬间风铃觉得自己机智无比，既印证了自己先前的话，又暗指英莲用邪术谋害她。

她没想到，迎来的是夕雾的暴喝：“够了风铃！做噩梦的人半途被人叫醒，会无比庆幸。而你，是赖床，叫不起来。”

风铃眸子里的光渐渐消失，而后被恐惧填满，她跳下床，跪地发誓自己就是被吵醒了心烦，愤怒中说出那些话，不是自己的本意，求夕雾网开一面，不要告诉姑娘。

夕雾抬了抬眼，淡淡地道：“晚了。”

风铃身子一抖，回头看见黛玉、英莲就站在她身后，神色肃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亮灌溉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