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2/2）

黛玉点了点头，弯弯眉眼：“大舅舅你看我这一对儿小白兔可爱不？”

贾赦看了看黛玉含笑的眉眼，觉得自家这外甥女比小白兔可爱多了，不过小白兔也很可爱。于是他点点头说：“可爱。怎么不多挑一对儿回去养，更热闹呢。”

黛玉道：“一对儿便够了，我那里还有鹦哥、黄鹂、仙鹤，这就够我忙得了。”

贾赦笑说：“也是。你可晓得小白兔都吃何食物？”

黛玉想了想说：“吃草，干菜叶子，胡萝卜，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黛玉能说出来这几样，已经出乎贾赦的意料了。他捋一捋胡子，道：“你知道这几样，差不多也够了。如今是冬日，非时令蔬菜成熟的季节，也无甚青草可摘，寻常可以喂些青菜，或是胡萝卜，干菜叶子也行。这几样搭配着吃最好，小白兔不容易生病。”

黛玉一面听一面点头，听完了便说：“大舅舅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就照大舅舅说的养。”

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迎春才抱着小兔子进来，身后跟着司棋。

贾赦看了迎春一眼，问：“王善保家的怎么没进来？”

迎春抿了抿嘴唇，将小兔子往怀里拢了拢，低着头道：“王大娘去议事厅找太太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她倒是躲得巧！”

迎春听见这话便不敢应声，只是垂着头，一手抱着小白兔，另一手拇指用力，将食指的指肚掐出一个个白印儿，脸上是很隐忍的表情。

贾赦看她这样，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默默叹一口气，良久，他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且回去吧。”

迎春得了这话便如得了大赦一般，答应一声忙去了。

看着她加快走出去的步伐，贾赦忽然生出来一种无力感。也许他想得太简单了，从小养成的性子，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请再好的教养嬷嬷只怕也无济于事。

再看看自己身边坐着的，落落大方又不失童趣可爱的黛玉，唉，自己与林如海教女，差的太远了。迎春若是比得上黛玉一半，自己也就安慰了。可惜，事实上是迎春连黛玉十分之一都比不了。如今在家里还没什么，眼看这一天大过一天，过个几年就该出阁了，迎春这个样子，如何执掌中馈、相夫教子？

被外人说贾府不会教养女儿倒还在其次，关键孩子自己也吃亏啊。

他们这样的人家，结交的姻亲不说多富贵，起码不能比自己家差太多吧。富贵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丫鬟老婆一堆，若没个几分手段，以后到夫家会吃亏的。

黛玉回到自己院里，把两只小白兔都抱进屋子里，蹲在地上给它们喂食，正喂得高兴，大姐儿忽然过来了，看见地上的两只小白兔，兴奋得手舞足蹈，“啊啊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她奶娘露出好笑又忍俊不禁的表情，一面揽着大姐儿的腰，唯恐她兴奋过度一不小心摔倒了，一面笑道：“姐儿，文雅点，您可是个女孩儿。”

黛玉笑着牵了大姐儿的手，看了奶娘一眼，说：“大姐儿才多大，哪里就那么多顾忌，她高兴，就让她尽情的笑笑也无妨。”

奶娘半跪在地上把大姐儿放下，笑道：“林姑娘说的是。”

“姑姑姑姑，兔兔，兔，看！”大姐儿一踩到地上便躲在小白兔跟前儿，指指兔子，抬头看看黛玉。

黛玉笑道：“大姐儿喜欢小白兔？”

“嗯嗯！”大姐儿点头如捣蒜，喜得嘴咧着眼睛眯着，露出两排米粒儿大小的小ru牙，“姑姑，喜欢！”

黛玉看大姐儿好几次伸手，像是很想摸摸的样子，但又害怕，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摸到了，又把手缩了回来。不由得心里憋笑，她靠近，一手抓了大姐儿的小手，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抓她手的那只手拽着她去摸小白兔。

“啊啊！”快摸到的时候她突然叫着往回缩手。

黛玉道：“妞妞乖，别怕，它们不咬人的。”

大姐看看黛玉，似乎是不是再怕了，小嘴儿绷得紧紧的，大着胆子伸手触碰小白兔的毛，慢慢的，一点一点靠近，摸一下便仰头看着黛玉笑，又摸一下又看着黛玉笑，笑得纯净自然，黛玉看得心头软绵绵的，忍不住摸了摸大姐儿软绵绵的小脸。

“大姐儿，好玩吧？”黛玉笑嘻嘻的道。

大姐儿嗯嗯点头，眯着眼睛说：“姑姑，小白兔，可爱，喜欢！”

黛玉便笑着逗她，问“这两只小白兔给你养好不好？”一面将一根干菜叶子递给大姐儿，让她喂给小白兔吃。

“姑姑，可以给我吗？”出人意料的，大姐儿竟然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得到肯定回答后便接过黛玉递来的菜叶子，无师自通的举到小白兔面前。小白兔蠕动着三瓣嘴一点一点的把干菜叶子吃完，大姐儿兴奋的拍手，看着黛玉道：“姑姑，小白兔，七，七了。”

黛玉笑着道：“真的吃了呢，大姐儿好厉害。”

大姐儿便美得手舞足蹈，扑过去抱黛玉的脖子。

玩了一会儿，黛玉便叫切梨苹果来，再剥一个石榴。丫头们纷纷应声而去，夕雾、英莲切梨苹果，风铃、雪雁去剥石榴，不多时四个人一起进来，夕雾手里端着一盘切成小块的梨苹果，风铃手里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红宝石般的石榴籽。

大姐儿看见这两样东西便眼里放光，虽然没有嚷着要吃，但那眼神早已出卖了她，满眼写的都是‘好吃哒，想吃想吃’。

黛玉这时候才想起来大姐儿这个岁数，多半还不会吃石榴，万一噎住了反倒不好。因此便让夕雾将石榴拿下去，大姐儿看见红红的漂亮的东西忽然又被拿走了，撇了撇嘴，露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小鼻子吸了吸，黛玉疑心她要哭，心里正自为难，若真哭了，自己要不要妥协让她尝尝。谁料她竟没有哭，只是委屈的嘟了嘟嘴，已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也收了回去，两只水汪汪的黝黑瞳孔，倒让人心疼不已。

黛玉忙去哄她，比意料中的好哄的多，哄了两三句便又张着嘴笑了。

黛玉亲自用小签子扎了一块梨苹果送过去，大姐儿大张着嘴吃了，吃完还眯着眼睛点头，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大姐儿，好吃不好吃？”虽然大姐儿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但黛玉就是忍不住问，似乎得到大姐儿的肯定就很高兴一般。

“好七。”大姐儿点头。

黛玉便不由得笑了。玩了一会儿她又带大姐儿去给贾赦请安。

贾赦正和几个姬妾在屋子里，听见黛玉带着大姐儿过来，便忙把姬妾们全打发走了。看见大姐儿贾赦便笑呵呵的在炕上张开手，道：“妞妞儿，过来，让祖父抱抱。”

大姐儿躲在黛玉身后有些害怕，黛玉百般的哄她，她才肯坐在贾赦怀里。不过坐的很不老实，老想往黛玉身边跑。悲伤的是，每次成功越狱之前便被贾赦毫不费力的抓了回去。到最后急得大姐儿啊啊叫，额上、鼻尖儿都沁出一层薄汗。

贾赦见大姐儿急得都快要哭了，才大发慈悲的放了她，哈哈大笑着道：“果然，我是不讨人喜欢的。”

玩闹了一会儿，贾赦问黛玉：“刚走没一会儿，你怎么又来了？”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道：“我是来向大舅舅讨东西的。”

贾赦“哦”了一声，挑眉：“这话如何说？”

黛玉道：“我方才答应大姐儿把我那一对儿小白兔送给她，这不是又来向大舅舅再讨一对儿回去养么。”

贾赦道：“原来如此，下剩的你尽管挑去，都拿走也使得。”

黛玉笑道：“哪里要得了那么多？一对儿便足够了。”

挑好了小白兔，黛玉便辞别贾赦，顺路送大姐儿回去。到了贾琏王熙凤的住处，她原说不进去了，谁料大姐儿拉着她不松手，少不得进去了。贾琏不在，只有王熙凤在家，拉着黛玉的手很是亲切，坐下后又是给黛玉拿果子，又让平儿从攒盒攒了许多坚果、蜜饯儿之类的零嘴儿。

王熙凤还告诉黛玉，年后老爷打算让贾琏往金陵跑一趟，可能需要停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问黛玉有没有书信或是东西给林如海带去，横竖两个地方离得近，跑一趟不值什么。

黛玉同贾琏王熙凤并不熟悉，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再加上陆离时常往金陵送信，自己跟他凑在一起，送书信或是捎东西都很方便，关键还更放心，因此便推辞说：“虽说金陵陆离扬州城不远，但怎么也有近百里的路程呢，琏表哥既是去金陵办差，自然还是公事为主，没得为我的一些子私事耽误了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