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古代架空29(完)(3/4)
“陛下为什么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戊七的声音低沉和缓,眼睛专注的看着他的脸,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动作。
“找你。”萧云祁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哑。
戊七的眼睛似乎轻轻弯了一下。
萧云祁能嗅到他身上温暖的浅香,四肢的疲乏与头部的疼痛一齐涌上来,让他很想亲吻一下这人的嘴角。
“陛下可以让下人去找呀,”戊七的手指轻轻勾去他眼尾滑出来的泪,“总能找到的,我说过了,我不会走的。”
“不,你说谎。”萧云祁的眼睛盯着他,这样道。
戊七笑了一下,在昏暗的霞光下如昙花一现,手指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陛下贵为天子,九五至尊,不该为了我弄得这样狼狈。”
萧云祁扎进他的怀里,身体在后知后觉的轻微发抖,“我不是皇帝,”他的手勒紧了戊七的腰,低声道:“我是萧云祁。”
萧云祁不必顾忌任何皇帝的礼数与仪态,从桐仁宫里奔出来,不管不顾的扔掉身上的所有累赘,失智般一间一间宫殿的去寻找你的身影,生怕你离开,怨憎你的抛弃,患得患失。他只是一个害怕戊七会离开的可怜人。
只是,为什么在我质问你说谎的时候,你不反驳我呢?
反驳我啊。
萧云祁像个陷入了绝境里的人,找不到出路,留不住身边的人。
怎么办呢?萧云祁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要不要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主动离开我了。
萧云祁手指不安的蜷缩起来,绞在一起,几乎要把自己勒进他的身体里,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脑子又浮现出戊七死在宴清都床上的模样,空洞,破碎,悄无声息,一层又一层的血冲刷着床边的浮雕,像一片被红色包裹起来的罪欲,狰狞而丑陋着,一边啃噬着他的内心,一边发出恶心又得意的笑。笑他的愚蠢,笑他的可悲,笑他的自以为是,萧云祁喉咙里发出呜咽,身体颤得更加厉害,觉得心在滴血。
戊七垂眸静静看了怀里的人许久,伸出手来,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抚,柔下声音:“陛下不必如此,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不会食言。”
萧云祁一顿,脑子里翻涌的牛鬼蛇神在他出声的一瞬间都统统消失,他在戊七安抚的力道下放松了身体,满心的千万情绪翻腾,却是犟着仰头,神sè • láng狈也森冷:“你说的每一句话,朕都记住了,你若是做不到,朕就找你算账,把你关起来,哪都去不了,就算疯了也不会放你走,死了也只能是我的。”
他的话说得狠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掺着多少狐假虎威的水分。
戊七若是有心要走,他根本拦不住,他只是妄图用自己的恐慌将戊七捆绑在身边,给自己多找一分安心的理由。
无力又可笑。
“是,陛下,”戊七的声音轻飘飘的,在红到极致的暮色霞光之下,用手指替他捋顺着交织到一起的乱发:“我会努力活到,你想要我活到的那一天,然后陪你走下去。”他偏过头,柔软的嘴唇贴到萧云祁薄薄的眼皮上,安慰性的一寸一寸压下来,带来一股温温的,湿暖般的抚慰意味。
萧云祁得到了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保证,安下心来,霎时全身上下只余疲惫,有些眷恋的闭眼仰着脸,感受着压在眼皮上的那一小片柔软:“随我回桐仁宫吧。”
“嗯。”
“不要再出去了,好么?我是说……出去前,让宫人给我汇报一下,你要去哪里,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都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戊七的视线不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理着他长发上的一个结,淡淡道:“嗯。”
“走吧,我们回去。”
戊七回神,拢起五指,直起身来:“好。”
陛下和戚贵妃在暮色四合中安然回到桐仁宫,宫里的众侍从都松了口气。
陛下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沉着脸只接受戚贵妃给他处理身上细碎的小伤口,那模样像只受了伤的雄狮,阴沉沉的有些神经质,还有股莫名其妙的攻击性。
当晚萧云祁又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四肢紧紧的缠着戊七,让两人都呈现了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萧云祁没管,他将头埋在戊七颈间,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冒出一个干脆就这样躺到天荒地老的念头。
戊七不舒服的动了动,没醒,眼底满是青黑。萧云祁惊了一惊,忙不迭将他放开,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头渐渐舒缓。
萧云祁伸手碰了下戊七浅色的柔软薄唇,属于昨夜的情绪已经慢慢沉回底部,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在床头坐了许久,脑子里似乎乱七八糟的被塞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一片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静默的剪影伫立良久,终于缓慢的,小心的,俯下身来,在睡着的人额头上,印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自那以后萧云祁对于“戚贵妃”的态度似乎着了魔,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桐仁宫,也很少让桐仁宫里的戚贵妃出来,他甚至几乎要将乾阳殿整个搬到桐仁宫里,好像要把自己同这一座宫殿,或者说是宫殿里的某一个人,砌成一个整体,不愿意再分开。
这种状态一经显现立马遭到了朝臣的大力反对,朝堂里有官员大力弹劾,进谏直言这种做法不可取,帝王就应该雨露均沾,广施恩泽,而不是至今就只有萧柯钰这么一个皇子,其说得激动起来,更扬言戚贵妃是妖妃转世,迷惑霸占了帝王的所有宠爱还没有丝毫自觉,定是个极其厚颜的妖邪之人。
没过两日那名官员就因为贪墨落马,关在天牢里等待不日斩首示众。
断断续续抨击萧云祁恩宠不匀不愿传嗣的官员都以各种各样的罪名入了天牢,久而久之萧云祁的皇嗣一事也没人再敢拿出来做文章。
他将这皇朝治理得太好,战事平歇边境安定,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唯有对于子嗣一事才会让那帮老东西有文章可做,逮着不愿放。
满朝文武长了记性,缄默的闭上嘴巴,不再劝他纳妃生子。
萧云祁如愿以偿,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
然而就在三天后,他在桐仁宫里批阅奏折,戊七就在他身边的躺椅上看话本。
戊七在藤椅上,伸手按了按胸口,扭头看了眼萧云祁,忽然道:“陛下,这些话本很旧了。”
“嗯?”萧云祁抬头,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我让人再去宫外给你弄一些回来,这些翻了又翻,想必你已经看厌了,换一批如何。”
戊七笑笑,声音有些低,手掌垂落到身侧:“不必了,它们总归陪了我这么久。”
萧云祁听着耳边戊七的声音,笔下不停,却在心里寻思着哪些话本最中戊七的心意,下次让宫人去挑一批回来。
气氛安静下来。
他批奏章。
他看话本。
很安谧。
直到萧柯钰捏着戊七冰冷的手指说:母妃你理理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云祁心里一悸,失手打翻墨盘,支起半边身子,桌案到躺椅的三五步距离被他走得跌跌撞撞。
他扑过去,只看见那人微微闭起来的双眼和摊在膝头没看完的话本,是关于世家小姐与高中秀才的那本,他很记得,纸页已经发黄泛旧了。
‘春盛’的最后一次毒发夺走了戊七的性命,让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面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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