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2(1/2)
翌日,正月十六。
奉清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准备去上班,却在临出门前收到了来自前boss的短信,通知她公司临时有事,放假再延长七天。
她提着包,看着手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三确认,她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后又开始无聊地在房里看书。
她随便列算式,计算一下怎样才能快速在投行赚到钱,然后回航天所。算来算去,也算不出结果,她随时能回去,只不过经济会更拮据,想了想母亲,这个念头还是作罢。
打开手机软件,胡乱了浏览了下股市的开盘数据以及纳斯达克指数,有点无聊,她看着看着就趴着桌上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醒来后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小时候似乎来过这里,来过城南,在一个很冷的雨天。
雨下得很大,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这个梦。
咬着笔盖发呆,她看了眼时间,想起昨天给池律说的话,心下突然有点失落。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
没过一会,手机有电话进来,奉清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之后立马一激灵,清醒过来,客户打电话来了。
奉清立刻接通,轻轻开口:“周叶大哥。”
“奉清你上班了吗?”他的声音似乎有点着急,“我有点事想找你。”
“没有。”奉清回,“周叶哥有什么事你说。”
周叶揉了揉眉,声音里带着疲倦,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开口:“你上次给我投资的资金出了点问题,有警察找我了,我想当面和你了解一下资金在股市里的流向可以吗?”
奉清错愕回;“警察?”丢了笔,她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我确保我的操作都是合法合规的啊。”
周叶叹了口气:“哎,我也不想找你清清,只是真的是遇见麻烦了,警察认定我是非法投资,我想会不会是你投股的时候有一些小细节没注意到,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不过你也不必自责,你周叶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搞垮呢,不来也没事清清。”
“地点。”奉清着急上火,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愧疚了,周叶是好人也是她的第一个客户,她必须负责。
“我发给你。”周叶答。
奉清挂了电话,便连忙收拾资料,拿起包就往约定好的地点去了。
周叶给的地方在西城,那片经济不发达,大多是老城区,路也弯弯绕绕的,难走得很。
奉清叫车绕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她下车的地方是老政府所在地,现在那里的单位已经迁走了,是一片空荡废弃的建筑物。
老政府店旁边零零散散布了几家商店,店员都在店内,客人寥少,街上也没什么行人,显得孤寂破败。
奉清对着短信上的店名挨个去找,走了百来米,最后在一个废弃的小学旁边找到了那家店。
名字叫“旧日之约”,是家很小很旧的咖啡馆。
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给周叶发消息:〖周叶哥,我到了。〗
〖你在哪里,我在门口等你。〗
等回复的空当,她抬头四处望了望,看见这边建筑物还是挺多的,不过大都是废弃的烂尾楼,散布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两边,像是这块土地上丑陋的疮口。
她站在咖啡店门口看了很久,没注意到身旁有一辆黑色的中型一SUV,车窗全封着,贴了防窥膜,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见路边凄索的倒影。
她等了大概五分钟,想起周叶温和的声音,也不免想象他会是一个怎样温柔有礼的人,第一次见面,总归是希望能留下好印象的。
天是阴天,白茫茫一片,举目放去,灰白的建筑与空旷的街道,显得死寂无比。
这边不会是一个约见面的好地点,如果不是周叶有急事的话。
等了会,奉清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而周叶始终还没回消息,她便又发了句:〖周叶哥,你到了吗?〗
这次很快,对面回了消息,简单一句:〖我到了。〗
奉清看到后连忙抬头寻找,看着咖啡店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前台撑着手打瞌睡。
她感到诧异,在输入框里输入一串字:你在哪里呢,我没看见你。
还未发出去,就感到身后有人靠近,看影子是很高大的男人。
心底惊恐,她连忙往前跑,却见一只露出青筋的大手从背后伸了过来,那人手里拿着一块印花布,捂住她的嘴,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被那人钳制得动弹不了。
坚硬有力,极有技巧与训练性的禁锢。奉清拼命挣扎,偏头努力去看那人的眼睛,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睛,如蛇一般冷冷看着她。
她想要呼救,却被捂着嘴说不出一句话,鼻间闻到了一股极难闻的刺激性气味,心里知道不妙,她学化学那么久,当然知道这是□□。
挣扎没过一会,眼前便模糊起来,神经被麻木,她没有了力气,渐渐地变得无意识,晕了过去。
男人见她晕过去,松开了手,沉默地看着她的脸,在路边行人投来目光前,他收了她的手机,径直打横抱起,将她抱进了那辆黑色SUV的后座。
而后上车,沿着破败的街道驶离,留下一道扬起的沙尘。
-
与青山成斜三十度的余光从冷硬的铁窗洒落下来,照在灰色的水泥地板上,在那片黑暗中投出了一小片光影。
奉清陷在这光影中,一半明一半暗,眼皮上栖息着光,冰冷而没有温度。她微微睁着眼,看着高高的铁窗,心底平静如死海。
她被人绑来了这无人之地,是座废弃封闭的工厂,空气里都是灰尘和生锈的铁的气味,难闻得令人想吐。
可她吐不出来什么,只有一些灼烧心肺的胃酸,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嘴皮干裂地好像冻土裂缝,轻轻一张,就有血珠滚落。
手脚被绑住,她只能蜷缩在地上,衣裙上沾满了肮脏的泥土,发丝凌乱,狼狈无比。
指甲扣着墙缝,忍着疼,奉清闭眼,回想今天见的那双眼睛,毒蛇一般冰冷漆黑的眼睛,是最冷血的动物,是令她最为恐惧惧怕的人。
可那个人却在不久前,亲口向她道歉,言辞诚恳,语句真切,她那么天真,看着他的温和假面竟然信以为真。
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他让她放松警惕,并伪装成自己的客户,接近她,诱骗她出来,只是为了绑架她。
这多可笑,温尔文雅的周叶大哥是那个名叫周文彦的冷血无情的魔鬼。
只是,这一切,她觉得不合常理,她想不通,周文彦何时恨她到了这种地步,要绑架她来折磨她,纵使这是犯法的事。
思索着,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隐隐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像铁锤敲击着地面,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脚步声愈加清晰。
直到“——砰!”的一声,铁门被打开,门外光线悉数涌了进来,奉清抬头,睁开眼眸,尽力维持冷静,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双黑色山地靴,踩在冰冷水泥地上,他穿着深灰色工装衣裤,戴着个同色的鸭舌帽,眉目冷硬,表情略显疲倦地看着她。
低视她,如同看什么令人不耻的东西一般,他冷冷笑:“我以前到底是有多瞎了眼,想要娶你啊奉清。”
奉清紧绷着背,看着他那双眼睛,细小深黑的眼珠,黯淡无光,是最阴郁的邪魔,随时能发疯要了她的命。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咬着牙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甜腻干燥,腻得她想吐。
周文彦伸手,一只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像看猎物一样审视她,看见了她眼里的红血丝,也看见了他凌乱无助的神态,倏而,轻轻笑了,他弯着唇角,眼里却具是冷意:“怎么生出的这张脸?”
他弯腰从兜里拿出了一把绿色军工刀,刀刃锋利比着她的脸,冷笑开口:“让男人为你趋之若鹜,还把池律迷得神魂颠倒。”
“让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我铲平,凭什么?”他低吼出声,模样阴狠又恐怖,刀刃触在她的皮肤上,稍一用力,血流成河。
奉清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问他:“你要什么?”
“你是要钱对吧?”她咽了一口口水,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是你上次给我的资金出了问题?”
“池律在竞争中赢走了你的钱?”她看他神色微动,模样仍旧阴沉。
“如果是非正当手段我可以帮你要回来,如果不是,那我也……”
“钱他妈算什么?!”周文彦丢了刀,大手直接掐上她的脖颈,用着狠力,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是要我身败名裂,要我他妈坐牢,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你这些钱算什么?”那双凶狠的蛇眼死死地钉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恨至心底的仇人。
奉清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头脑至发晕,窒息感密密麻麻包围了她,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在那双凶狠阴冷的眼睛的逼视下好像掉进了蛇窝,周围全是朝她吐着殷红蛇信子的毒蛇。
不自觉地浑身发抖,她只能死死地瞪着他,勉笑着开口:“那一定是你罪有应得了。”
周文彦却突然像被刺了一下,手上力度松了,来了兴趣,“噢,那你也和我一起下地狱好了,小清妹妹。”
他松开她,看着地上的锁链,眼眸幽深,他看了会,缓慢地牵着唇角笑了,那笑容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小清妹妹。”
奉清咬着唇角,忍着嘴皮干裂的疼,冷冷地回看他,她不回答,也不做声,脸色苍白如死人般。
伸手,食指轻轻一碰,周文彦用手指擦掉了她唇上的血珠,低低开口:“也没喝水对吧?”
垂着眼,奉清浑身发抖,她不再看他。
之后面前的阴影散了,山地靴踩在水泥地板上,脚步声渐远,他离开了。
松下一口气,奉清无力地靠着墙壁,一手搭在膝盖上,而手上是沉重冰冷的铁链,勒得她手上起了一圈圈红痕,还有些散落的血迹,在冷白的皮肤上异样刺眼。
她唇舌干燥,半眯着眼看铁窗外的阳光,像一个濒死之人一般绝望。
她从未想过这生会有这样的时刻,本以为和池律决绝已经是最难以忍受的事,可没想到命运总爱和她开玩笑。她被人绑架,还受着虐待。
阳光炽烈温柔,涂满青色山间,她看着那光,就好像想起了池律,他会怎样呢?他现在在家里的书桌前埋头工作吗,散漫俊朗,足够她想很多年的模样。
如果自己死了,他会难过吗?他会怎样?他又会和什么样的女子共渡一生呢。
心脏被密密实实的悲伤浸满,回想过去,短短一生,她也只能说一句,她不后悔,不后悔遇见池律,不后悔爱上他。
只是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如花火,稍纵即逝。
再次见到周文彦的时间是晚上,他一脚蹬开了铁皮门,迈着沉重而危险的步伐走向她。
奉清很平静,心如死水,她静静地看着他把一个狗槽一样的铁盆放在她面前,然后拿了一个肮脏的绿色军壶出来,他往那个铁盆里倒东西,是些快要腐烂的食物碎屑还有一些面条,泛着白沫,让人恶心得倒胃。
他放下一个铁皮罐,罐里是发酸的烫,汤面还浮着层肮脏的油光。
奉清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保持着原姿势看他。
“慢慢吃吧。”周文彦开口。
他扔了绿色军壶,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水瓶喝了口,“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威胁池律?”奉清苍凉笑笑,一缕长发落在耳前模样凄惨,“那你下错棋了。”
“池律他不在乎我。”咬了咬唇角,她继续开口:“他恨我。”
“你绑我没有用的。”
“呵呵。”周文彦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出声来:“他不在乎你?”
“他不在乎你会为了你耗费心思来翻十几年前的案子?”
“他不在乎你会收集证据只为给你爸减刑?”
“他不在乎你会不顾股东反对用这么多精力和时间来对付我?”
他大笑出声来,“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见的最好笑的事了,他恨你,池律恨奉清。”
奉清怔住了,缓缓回想,从细枝末节里分析周文彦说的话,他绑她是因为十几年前她父亲的事?
父亲可以减刑,难道周家才是主犯?
手指曲握抵着地面,奉清不住湿了眼眶。
池律为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周文彦见她愣住,他顺势拿起那罐菜汤往她身上一倒:“这全都是因为你,奉清。”
“我都告诉过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啊!”他伸手揪起她的头发,凶狠地看着她,一手拿出手机,亮着闪光灯就对他一阵拍照。
“我倒想知道,他能为你到什么程度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