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1/4)
烹茶饮酒,茶香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溢散开来,缕缕白烟升腾而起,罩得视线都模糊不清起来。
涂珍双手握住奉清搭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上,安慰她:“清清,我们没事,奉氏根基深厚,哪能被这点小事打倒,你先坐下,听爸妈和你文彦哥哥说。”
指甲陷入肉里,眼帘垂下,遮住了情绪,她知道妈妈是在安慰她,这样大的打击对任何一家企业都可能是致命的,他们没理由不去焦虑忧心。而从她爸未曾舒展过的眉目就知道了,这件事确是比想象中的严重。
重新坐回椅子,奉清一直交握着手指,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而周文彦悠然自得地斟茶啜饮,淡然无波,他眼角余光一直看着她。
那双眼睛,就如水蛇,一半盘踞在湿岸上,一半舒展在水纹中,波光粼粼之下,眼皮慵懒而危险地半睁着,仿佛随时准备将猎物绞缠窒息致死。
恐惧和惊惧的回忆裹挟着她,避无可避,她又想起那年,她十四岁,生了一场大病,躺在惨白灰败的病房内,病房外是古朴森郁一望无际的莽莽树林,而头顶是摇摇欲坠的黄色吊灯,灯罩里铺了厚厚一层飞蛾的尸体,空气中细微的灰尘不住流淌,一切都压抑而沉闷。
而她大病未愈,医生说需静养,便转院至此,远离人迹与烟火。
彼时尚在输液,偶尔会呼吸不过来需要吸氧,她带着氧气面罩,漆黑眼珠无丝毫波澜,如死水一般定定地盯着头顶的破烂吊灯。
而周文彦来看她,她清楚深刻地记住了他当时十七岁,而当是他十七岁的最后一。
他拔了她的氧气面罩,微笑地看着她,看着她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窒息感如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了她,她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看着他,听见他说:“小清妹妹,你是我的,如果得不到,那么,我就毁了你。”
他声音很慢很慢也很轻很轻,眼角笑意浅浅,他一手握着那张面罩,玩味地看了看,淡淡道:“就像现在一样,毁了你。”
眼球照进一点灯光,瞳孔缩小,他看着手中的面罩,喃喃道:“今我十七岁,shā • rén也死不了哦,清清,”他看着病床上的姑娘清秀的眉目痛苦地皱起,张大嘴巴拼力呼吸,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嘴唇,“可是明我十八岁,如果我们不能共生的话,只能同死了。”他话中带了惋惜,眉目也似乎染上了忧伤。
而奉清眼珠一点一点沉顿下来,她呼吸不过来,如同溺如深海,浑身发冷,牙齿不停打颤,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直至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周文彦才把氧气面罩重新给她戴上,之后甚至还能微笑不露丝毫破绽地面对应付她爸妈的问责。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微笑地看着她,轻轻问:“清清,我对你好不好呀?”
奉清惊惧着睁大双眼,手指死抓着被角,在那双如蛇一般危险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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