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1/2)
“唐砚?”她仔细确认了会,确定是他,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有事。”
唐砚嚼着口香糖,剃了个平头,皮衣破洞牛仔裤,一身痞气。不过见到她,那痞气也减了,回答得算正经乖巧:“就,好多年没见你了,刚刚看见你,还挺惊喜的。”
“我不惊喜。”她不会忘记那些年他让她尴尬难堪受人耻笑的时候。
他们那时年纪都太小了,毛头小孩子刚上高一,跟闹着玩似的。
那时她在南泽一中读书,凭着优秀的成绩和姣好的容貌受到很多人追求。唐砚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其中最不折不挠最具死缠烂打精神的一个。
据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在高中那个小团体哥们群里宣布非要把她追到手不可。甚至还在高一下册开学的年级大会上冲上讲台去,抢了话筒,对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她表白,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追到奉清。
她躲他躲得精疲力竭,烦不胜烦,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令人惊讶喜闻乐道的事还发生在后面,这事甚至一度让他们奉家成为很多人的饭后谈资与教育小孩恋爱反面案例。
唐砚顿了顿,有些愧疚:“我好几年没来姥爷这了,对南泽也不太熟了,你能带我逛逛吗,可以吗清清?”
挑着眼角,唇角带了丝嗤笑,她冷硬拒绝:“不可以。”
唐砚喊她爷爷姥爷,是的,他们是表兄妹。唐砚是她大姑奉启芸的独子,从小吊儿郎当的,祸事惹了一大箩筐,高中时转到南泽一中来,又凭着自己不错的脸,处处沾花惹草,高中时的名言是“要谈遍南泽一中的班花。”
两人虽说是表兄妹,但也出奇地在高中之前没有见过面。唐砚脑子是直的,不会转弯,想着就算她姓奉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会是他妈妈那个奉么,天下姓奉的多了去了,哪能只凑在一家这么巧啊。
可就是他妈就有这么巧,他苦苦追求,在全校师生面前大放厥词一定要追到手的人是她亲表妹。
那一年奉家的脸都被这纨绔子丢光了,回家他的法官父亲直接拿着法槌捶了他脑袋几锤,让他一天尽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姥爷更是拿起了好些年都没拿起过的木枪杆,直直地打了他脚几杆子。奉启芸拿他没办法,只能当着她父母的面哭诉生了个这么不肖的儿子,弄得奉清父母也很尴尬。
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最后以两人都转学作为了结尾。
转学前一天夜里,奉清还在爷爷院子里抓萤火虫,十五岁的少女,看着夜空里的星星,脸庞白皙干净,漂亮骄傲不染一丝尘埃。
而唐砚那个混小子,贼心不死,悄悄把她哄到角落里去,还特别认真考究地告诉她:“我们可以谈恋爱的,也可以结婚,就是不能生小孩,不过如果你要生,那也是可以的,我们还有三分之二的几率拥有一个快乐健康的宝宝呢。”
他继续哄骗:“德国的这种恋爱很普遍的,叫骨科,清清,你要不要试一试,骨科恋爱,很刺激的。”男孩眨着眼睛,狡黠又狡猾。
让人很想朝他这张欠揍的脸上再揍一拳的效果他达到了。
惊吓恐吓的效果他也达到了。
那个夜晚,从未听说接触过这些内容的奉清,回家就窘得面红耳赤,而后连着好几晚上都笼罩在兄妹谈恋爱生出畸形怪胎魔鬼的恐惧之中。
从那以后,奉清看见他就跑。她的人生多一条准则:远离唐砚。
这一跑,晃晃荡荡已是五六年都没再见了,高三至今,正好六年。
奉清无弯唇笑笑,作大度得体,问他:“表哥近年可有娶妻,还是不改浪子本性,游戏人间呢?”
唐砚大龄老光棍一只,此时尴尬羞愧得脚趾扣地,支吾着不肯回答。
“唐砚哥哥女朋友都没一个,娶个鬼哦!”身旁熊孩子替他回答,比着鬼脸对着唐砚笑嘻嘻的。
唐砚忍住没打他。
看着这熊孩子,突然才想起膝盖疼,这一疼又仿佛停不下来了,一阵一阵刺痛,她一边弯腰揉脚一边放狠话:“小屁孩,你要是再敢故意撞人,小心姐姐我,把你抓了烤来吃咯!”
“小孩肉才不好吃呢,你骗人!”熊孩子和她对上了。
“好吃!”幼稚也管不上了,就是要争个高低,吓唬他,“好吃,我就要吃!”
“喏。”嘴被堵上了,熊孩子没吃上,吃上了软软的棉花糖,池律给的,他倾身靠近。
白云融化在舌尖,蜜糖却溢出来了,唇齿留香,奉清抬眼看他,心里也如裹了蜜糖一般甜,嘴巴也甜了:“谢谢池哥哥。”
这一声哥哥肉麻的不行,池律很受用,却没什么表现,只是略微颔了颔首,他问她:“喜欢吗?”
又咬了几大块棉花,她笑着回:“喜欢呀。”眼睛眯眯的,像小猫儿一样。
难掩唇角笑意,他微抬头,往路对面看过去。
唐砚站在那里,一脸震惊地薅熊孩子的毛。熊孩子被他薅得不耐烦,嘟嘴打他手。
他觉得有点热,脸憋得通红,看着前面不远处穿着黑色风衣的英俊男人,眉目深刻,轮廓分明,很帅。
他哽了下,半晌才问出口:“清清,你真结婚了啊?”
“怎么?”奉清扯了扯嘴角笑,“表哥还不信哦。”
唐砚伸手挠了挠头,看着她,闷闷许久,才憋出一句话:“祝你幸福。”
伸手捉了还在打他的熊孩子,倒少见的有礼貌:“小川,向姐姐道歉。”
小川挤了四五六七个鬼脸后,才不情不愿地对奉清说了句:“对不起。”
转身往外跑还一边叫,“吃小孩的坏阿姨!”
唐砚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般配的一对也有点尴尬,迈开步往前走,舌尖顶了顶脸颊,“走呗,姥爷在家等着呢。”
奉清敛目,淡淡笑了下,回了声:“好。”
人会长大的,唐砚现在还像有个人样了,她也宽容,便不再计较了。
唐砚走到池律旁边的时候,停下步子,对上他眼睛,对他说:“真羡慕你,这么幸运能拥有我表妹,也就是我投错了胎,要不早就追到她了,哪轮得到你呀表妹夫。”
挑了挑眉,池律垂了点眉眼看他,他比他还要高一点,散漫笑笑,问他:“多早?”
“啊?”唐砚摸不着头脑。
池律伸手把玩着手间打火机,腕骨间的红绳很显目,他又问了遍:“多早追的?”
唐砚:“高一,怎么了?”
池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收了打火机,低哑着声音凑近,“那还是不够早啊,表哥。”
他笑得带了点不经心,双眼漆黑,如幽深海底,不辨情绪。
可又有什么东西浮上了海面,如薄光浅浅,轻掠无影。
他在说。
你的喜欢,没有我早。
所以,你们就算不是生在同一屋檐下,也这辈子没可能。
他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
大院戒备森严,外面都有官兵把守,进去得查身份证,奉清从车上抱了盒盆栽下来,取身份证动作慢了一拍。
池律帮她拿着,她低头找身份证间隙就听见一声。
“哟,清清姐来了啊?”清脆的女声,带的不是善意,“我以为你快忘了姥爷生日了呐。”
奉清懒得和她计较,快速抽出身份证给警卫检查,检查后才进去。
池律端着那盆栽长腿几步跨就跟上来了。
而唐棠半倚着门栏,磕着瓜子看她,还不忘继续挖苦:“姥爷心心念念念叨你,你硬是为了躲我哥都不来看一眼,倒也不至于哈。”
扫了扫面前衣服的瓜子屑,她抬头找她这个表姐的身影。
却在目光间不经意瞥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仔细辨了辨,蓦的站直,瓜子洒了一地。
她花痴,伸手拦池律,快速红了脸,说话也娇羞起来,“这位哥哥是谁啊?”
“还抱着盆栽,盆栽不需要抱,我需要……”
“你表姐夫。”奉清讥笑着回应。
唐棠脑子转了半圈,反应过来,脸变得绯红,咬着贝齿,愤愤说了句:“你哪来那么好运气,哼。”
甩了身上的瓜子壳,唐棠转身就往屋里走。
池律无奈,这一路走来,他小妻子的觊觎者,敌对者?还挺多。
“这么抢手,嗯?”他腾出一只手,牵她。
奉清哂笑,看着唐棠的背影,小姑娘长大了,背影苗条,婀娜多姿的,成天和他哥一起不学好的,也只知道思春,看着帅哥就犯花痴,走不动道。
从她哥那件事后,唐棠就和她不对付了,明里暗里都挖苦讽刺她,还总撅起嘴吐槽她,喜怒哀乐全都写到脸上了。
她懒得去计较,要是一件一件计较下来,她得多累啊。
“我这不是抢手,是树敌众多。”奉清纠正他。
池律笑笑:“我会帮你的。”
奉清点点头,没放在心上,走到院里,远远的就看见爷爷了。
穿着绿色军装,肩章三星一穗,显眼夺目,白发梳得工整,还很有精神气,瞧着严肃而慈祥。
“清清来啦?”爷爷叫她。
心底感动,奉清连忙上前去,她给了爷爷一个拥抱。
爷爷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堆积如层层落叶,也变矮了,现在和奉清一般高了。
“囡囡长大了。”苍老而温暖的声音,奉泽宏和蔼道。
涂珍也出来了,看着老爷子抱着自家女儿,心里高兴,叫他,“爸,清清今年来了,她现在工作就在南屿呢,离得近,以后常常来看你,知道你宝贝她。”
奉启芸和她丈夫在一旁,低声抱怨:“老爷子忒偏心了,我们家那两个,从小都没这待遇过,合着只喜欢承了他家族姓的呗,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么落后封建……”
唐徵法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呵斥她:“老爷子是你能说的?”
奉启芸愤懑地看着奉清,哼了声走到一旁去牵着自家女儿进里屋了。
“爷爷,生日快乐。”松了怀抱,奉清笑着露出了梨涡。
“我知道您喜欢喜欢兰花,前些天特地去寻了一盆回来,送给爷爷,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池律很自觉,自动抱着那盆兰花走上前来。
奉老凑近捻起放大镜看了眼,“素冠荷鼎?”眼底都是惊喜,“我想找这个许久了,喜欢喜欢。”老爷子笑得开心,一家人的心也踏实许多。
兰花结了一簇小花,粉色花瓣,花型似荷,清新淡雅,能闻得见扑鼻的香味。
抬头看着面前俊朗的小伙子,他问:“清清,这位是?”
“他是池律,我老公,您的孙女婿呀爷爷。”
奉泽宏站直,仔仔细细打量了下池律,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好孩子,没让爷爷失望呐。”他转身往屋内走,来了个警卫替池律接了盆栽。
奉泽宏问她:“听启航说,你跑航空所去工作了?”
咬了唇角,奉清回:“嗯。”
“你一个女孩子,去做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又是何苦呢,别像你小姑一样,这么大了,成天也没个归宿,让我们这些老一辈担心啊。”
“我只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我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爷爷您不也是一样吗,少时保家卫国,一腔热血,只为报效国家。”
“我只是换一个方式而已,而且我们这工作没有危险,很安全的,爷爷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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