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奔赴正义,还人间清白①⑤(2/2)
“风红缨同志,我跟你一起去捡牛屎!”
“我也去。”
“等我,我换个鞋先,我妈寄来的布鞋沾了雪容易断线。”
三个舍友纷纷起身,风红缨笑了笑,背上竹篓阔步往外走。
怔楞在屋里好半天的聂明朗就这样眼睁睁看的自己的舍友‘背叛’了自己,等他恍惚站起来时,嘴角的新鲜牛屎干得都扒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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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上旬,公社的电话接线员忙得晕头转向,底下几个生产大队知青们焦急的等在外边,他们在等高考分数。
有人等不及,飞奔往县里跑。
只是眼下天乌沉沉的,庄稼把式都说要下大雨,大雨时周围的山体容易滑坡,这时候往外跑栽进泥水里可没好下场,要么冻死,要么被埋。
所以马支书拦着不准去县里,当然了,还是有人耐不住跑了出去。
“还没消息吗?”马支书问接线员。
“没呢,县里只是说今天出成绩,什么时间点出我们也不知道。”
“再等一会?”
“要再等一会。”
女接线员瞥了眼屋檐下冻得跺脚脸通红的知青们,心有不忍:“马支书,您劝劝他们,让他们先回去吧,等成绩来了我立马通知您。”
马支书摇头:“你别说他们急,我也急,盼星星盼月亮,是骡子是马,今天就是开门验货的大日子,搁谁谁能在家静下心来?谁能静下来我佩服他!”
女接线员讪笑:“我这屋就这么大,都进来躲不现实…”
把知青们关在外边好像又有点不近人情。
“有碗吗?”马支书问。
“有有有。”
马支书嘬了口烟:“给他们一人倒一碗开水,暖暖身子。”
“哎。”
廊下没人说话,都缩脑耷肩在那硬扛着凛冽的冷风,风红缨比周围的人要冷三分。
只因她没御寒的棉袄,早前是有的,被原主嚯嚯剪了做成手套送给聂明朗了,聂明朗至今未还。
今年风家父母是铁了心要她回去,高考结束后,风家没有再给风红缨寄过任何东西,风红缨翻遍了宿舍也只找到两件半旧的薄外套。
范莉莉这姑娘心善,偷偷塞给风红缨一件的确良衬衫。
喝下白开水,风红缨冻得冒寒气的五脏六腑终于缓了过来。
然而天公不做美,刺骨的冬雨裹着风雪飘飘而至。
挤在走廊边的风红缨半边手臂结出了冰花,抖掉冰花,风红缨找到一块空地,闷头打起拳来。
真的是越不动弹越冷,一套风家军拳打下来,风红缨顿觉四肢充满了力量,周身的寒气尽数散去。
“红缨…”苏宝琴冷得牙齿上下打颤,走过来问,“你刚才耍得是啥?能教教我吗?我受不了了,太冷了这天…”
“行啊。”风红缨呼出一口热气,“抬手,握拳,挺胸,你跟着我学,我这拳法男的学了上山能擒兽,女人学了能举鼎,你仔细看着哈——”
一声威武的哼哈,风红缨手把手的教起苏宝琴。
打了五分钟的拳,苏宝琴舒服的一蹦三尺高:“红缨,你这拳法真不赖,下一步是啥,快教我,快——”
“同志,我也想打,能教教我吗?”
“这天太冷了,打打拳暖和暖和。”
风红缨不藏私,来者不拒。
屋檐下众人奋声吆喝着‘哼哈’,震得树上积雪砰嗤往下掉,整齐划一的阳刚动作惹得马支书和女接线员都跑出来观看。
马支书活动后感觉筋骨舒爽极了,忍不住笑问:“小风同志,你这拳法是跟谁学得呀?”
风红缨热得额头沁汗,撩开外套扣子,风红缨脱口而出:“跟我爹。”
能文能武的状元爹。
马支书嘿嘿笑,耍宝似的躬身往前打了一拳,风红缨擦擦汗,顺势出手接了一招。
马支书有老寒腿,风红缨为了照顾马支书,便随着马支书的动作放慢速度,一来二去,风家拳愣是让两人打出了太极的效果。
围观的知青们纷纷往后边站,跟着两人身后一招一式学了起来。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走廊上的人却不觉得冷了,一个个打拳打得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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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邮电局里,聂明朗冷得直跺脚。
“同志,今天的新信还没来吗?”
几个柜台都被聂明朗问遍了,开始柜台上的人还热心的解释。
“没哦,平常早上就能把外边的信送来,这不是下大雪吗?要来也只能下午送来。”
聂明朗急得语无伦次:“下午太迟了,同志,麻烦你发个电报催一催行吗?”
柜台里的人翻了个白眼。
这人以为自己是谁?
还发电报催?以为自己是领导?
上午挖红薯,下午收麦秆,晚上咬着灯笼捡牛屎猪粪。
这几天谁想找风红缨,只要去田里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累了困了,风红缨就钻进时间胶囊开启其他学科的第二轮复习。
当她疯狂地在田野挥洒汗水赚取积分的同时,她的第二轮复习结束了。
村里红薯进了地窖后,风红缨第三轮复习又结束了。
和风红缨一起复习的三个小姐妹慌了,因为风红缨突然将语数等书都送给了她们,问原因。
“哦,这几本我都熟练掌握了,你们用吧。”
至于熟练到什么程度呢?
学习期间把风红缨当成老师看待的苏宝琴多年后如实说:“她呀,这儿厉害。”
指了指脑子,苏宝琴回忆起来与有荣焉:“说起来你们也许不信,她连语文书上的标点符号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要是风红缨在场,她必须来一句吐槽:“没办法啊,当时我就那么几本书,反反复复的看,记不住才怪。”
采访苏宝琴的记者假使听到这话,大概要惊的吞鸡蛋,要知道那时候距离恢复高考才仅仅相隔了一周。
一周时间看似短,可对于拥有时间胶囊的风红缨而言,那可太长了。
为了攒积分,风红缨挑走麦秆就去抢收花生,收了花生又去生产队指定的山上挖田肥,一天下来不停歇。
有人说风红缨疯了,又说聂明朗和别的生产大队的知青好上了,风红缨受不了刺激,连书都不读了,只能通过劳动来排遣失恋的痛苦。
不过,这种谣言不攻自破。
聂明朗听闻风红缨要学理,便守在下工的地方等风红缨,想让风红缨将文科书送给他。
风红缨是怎么做的?
据目击证人说,那天风红缨抄起粪瓢狠狠泼了聂明朗一身粪,并当众甩了一句话给聂明朗。
“有手有脚就知道靠女人,一张嘴叽叽歪歪比葵瓜子还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了?啊?你别歹话不听,再有下次,你路也甭想走了,你走一步老子拆一节,你走两步,老子直接打断你的狗腿!”
风红缨也是气狠了,挑粪桶追聂明朗追了半边村,一边追一边骂,闹到最后整个村都跑出来拉架。
不拉不行,才泼了聂明朗一身粪的风红缨打算将聂明朗塞进粪桶挑上山。
她不动真格的不行,不然总甩不掉聂明朗这个鼻涕虫。
聂明朗浑身都是粪尿,起初还梗着脖子要马支书给他一个说法,风红缨当着马支书的面抓起粪瓢就往聂明朗那颗帅气的脑袋瓜上磕。
“呕——”
闻讯赶来的范莉莉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一幕,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聂明朗张着嘴向马支书讨说法,这一下说法没讨到,倒是浇了满嘴的污秽。
风红缨当然不会将自己置身于没理的那一方,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聂明朗脚踏几条船,还将聂明朗厚着脸皮跟她要这要那的事都捅了出来。
“我辛辛苦苦从书店淘来的书,说给你就给你,你算哪根葱?”
风红缨扶起倒地的粪桶,对着狼狈不堪的聂明朗一字一句地说:“大伙今天都在这,马支书也在,我风红缨今个将话撂这,你聂明朗胆敢还有脸在外造谣我跟你之间藏有什么龌龊,下场就是这个——”
风红缨紧了紧手中的扁担。
马支书这几天算是见识了风红缨的大气力,见风红缨握着宽扁担不放,马支书眼皮子跳了下。
“小风同志,你把扁担给我。”马支书就怕下一秒风红缨将扁担给掰了,“你用这个。”
说着递来一根死树枝。
风红缨接过,轻轻一掰,手腕粗的树枝断成两半。
马支书揣着扁担松了口气,被警告的聂明朗也松了口气,还好断得不是他的腿。
自打泼粪断枝的事过去后,聂明朗瞅到风红缨腿就打颤,风红缨乐得见聂明朗像个逃命的小老鼠一样看到她就跑。
没了聂明朗的骚扰,风红缨干起活来更得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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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上旬,在田里忙活了小个把月的风红缨头一次找马支书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