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秘密（捉虫）（2/2）

“来，来……让我看看你。”

“真是丑陋，来让我把你变漂亮些。”

“哼哼哼，你见过化蛹的虫吗？它们必须经过变态，才能变成美丽的飞蝶。”

“而你，宝贝，你不会有变蝶的机会了。”

克里斯单手捏着肖特的头颅。他的双眼正酝酿着代表了烧却、毁灭的红光。小肯特轻轻笑着，仿佛在说最亲密的情话：

“我可以……把你变成一只有意识的蛹。”

“无手无脚，唯意识永存。”

“怎么样，这才是真正的永远纯净，永远安全——放宽心，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你一定能比真的虫豸多活很多年。”

那红光照亮了人偶师的手脚，他全不似人的哀嚎响彻夜空。克里斯在最后才终于点燃了他的舌头与双眼。真是丑陋，真是杰作。

今夜，安东·肖特消失了。不再是那充满自怜的‘我早就死了’，他的人类身份在今夜被彻底抹去，而他本人……

还会活上许多年。

嘘，这是个秘密。

是个绝不会让超人和蝙蝠侠发现的秘密。

-

克里斯的周围聚满了孩子。这帮小可怜有男有女，最大的到他腰间，最小的只到膝盖。

有探员一边咒骂一边小心地抱走某只身上带伤的小可怜。被带走的孩子趴在警=察背上眼巴巴地望着克里斯，他很害怕，却丝毫没有哭泣的打算。

这群孩子是幸存者中的幸运儿，他们还未遭受改造，却已经见到了太多‘完成品’的模样。因此他们没人还敢哭泣，哭泣的孩子会被烦躁的肖特优先选中，做成下一个‘成品’。

克里斯鹤立鸡群，他的脸上带着尴尬的、讨好的微笑。面前正站着一个有着红褐色胡子的中年男性。他带着老气的方形眼镜，正一言不发的猛吸着烟。

“……”克里斯几度欲言又止。他脸上的尬笑令他看上去纯良无比。“警官，我相当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你以为这是在讨好你吗？

“可是为了你的肺，和这帮小不点儿着想……”

詹姆斯·戈登拿烟的手微微一抖。不等克里斯把话说完，他就丢掉了烟，还相当认真的碾灭了冒着火星的烟头：

“抱歉，我很抱歉。”戈登的语气非常低沉。这倒是很好理解，哪怕在哥谭，这也算是大案了。“…………”

但在为自己一时不察，让一帮孩子吸了二手烟道歉以后，这位永远都在街头一线的警=察局长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太轻了。太轻巧、太无谓。这种程度的‘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对于这群孩子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戈登又想抽烟了。哥谭警=局的局长垂着脑袋，他的年纪和乔纳森差不了多少。这位与哥谭黑恶势力抗争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自责又沮丧，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并因此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无奈。

这里是哥谭，是仿佛怎么努力清扫，都会发现缝隙中的赃物的他的故乡。

要了命了。

克里斯心想。

本来就有点心虚的外地青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克里斯哀愁的看着戈登局长。被这沉重的气氛影响，他的表情也变得小心翼翼、可怜巴巴。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嘴欠——可戈登先生的肺的确不怎么健康，继续抽烟简直就是作死。

可如果他也时不时就要面对这等惨案，恐怕也会养成各种各样排解痛苦的不良习惯吧。

“呃。”

克里斯想出言安慰几句。戈登犯愁的模样可太像乔纳森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愁起来全都一句话也不爱说，天大的事都要自己憋着。但不等他组织好语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便不知从哪儿悄然荡下，救星登场。

“蝙蝠侠！”

布鲁斯一阵无语。克里斯托弗·肯特是他评估对象中唯一一个见到蝙蝠侠后会露出‘喜出望外’这种表情的人。真是个怪人。

……不。结合他看到蝙蝠侠之前的表情，或许说他是个‘怪小孩’还更贴切一点。

“局长，我有些话想单独问他。”

哥谭义警缓步上前。周遭的警员朝他投来视线，窃窃私语，但无人拔枪。看来此时的黑暗骑士已和警局缓和了关系。

詹姆斯·戈登点了点头，本想安抚一下那个外地青年，却正好看到肯特的脸上满是庆幸。戈登一时无语，又叹息了一声，默默侧身离开。

“来，别害怕，让我出去一下，甜心们。”

包围着克里斯的孩子们却多少有些恐惧眼前黑漆漆的蝙蝠义警。他们互相依靠着，推搡着。包围圈越缩越小，挤得克里斯都不敢抬脚。

“放宽心，蝙蝠侠不吃人的。”

克里斯狼狈地蹿到了蝙蝠侠身边。哥谭义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克里斯讨好的冲他笑了笑，紧跟他的步伐返回了那间幽暗肮脏的玩具工厂。

无论哪个世界，蝙蝠侠都不是个聒噪的英雄。但克里斯却受不了沉闷的气氛。他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

“又见面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惹事，但还是很高兴又见到了你。”还好他已清理了现场，没留下任何带有人类DNA的灰尘。“你说这些孩子能被顺利收养吗？还是说他们注定要去寄宿家庭？”

蝙蝠侠蹲下观察地面。在见肯特之前他已充分侦查了现场，此时的举动更多还是为了向嫌疑人施压。

警察赶到时只见到了孩子与肯特，“报警的那个小子，他像个鸡妈妈那样被鸡崽子们簇拥着”某个探员长吁短叹“而狗娘养的安东·肖特消失了，tā • mā • de让他跑了，他就该被送进黑门好好开开屁=眼”。

但蝙蝠侠并不觉得肖特跑了。玩具厂内的食物储备一切如常，肖特准备的那些恶心人的玩具也基本还是满库存。他就是真的逃了，也不该如此毫无准备、悄无声息。吉姆已封锁了码头，也加派人手看紧了飞机场与火车站。肖特能逃去哪里？如果还在本市，恐怕早被筛查监控的提姆揪了出来。

当然了。也有别的可能。说不定那疯子比他侧写的还更聪明一些。说不定他就是提前察觉了危险——什么危险？一个外地学生过来鬼屋探险？——提前逃了。这也是一种思路，但布鲁斯并不认可。

蝙蝠侠有种直觉：

肖特已经死了。

“本市没有那么多可靠的申请人。所以是的，恐怕他们还是得去寄养家庭。”

他轻轻抚过地上那道被某个年轻受害者手上电锯划出的擦痕。蝙蝠侠的声音永远沙哑而低沉。

“但好消息是哥谭靠谱的寄养家庭还算不少。”

克里斯闻言撇了撇嘴。他并不认同这句话，但也不好直接出言反驳。那太失礼也太令人伤心了。

他觉得蝙蝠侠已经挺伤心的了。

“如果他们愿意离开哥-故乡，”克里斯双手插兜，歪着脑袋。“那可以考虑去大都会。”

蝙蝠侠的动作停住了。

“实话实说，那里的治安还算不错-”

克里斯很有勇气的坚持把话说完。但却没勇到始终保持同一声线。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

他被瞪了。

被蝙蝠侠。

克里斯乖巧的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