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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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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六月盛暑,一日朝会散,百官躬身离去。

从来都是君王銮驾先行,百官跪送,后躬身出殿。然从上月开始,大监宣“退朝”,群臣齐跪后,殿上女帝却丝毫没有起驾的模样。直到内侍监近身提醒,女帝方回神见殿下跪了一地的臣子,又片刻方道,“诸卿散了吧。”

殿下臣子初时余光暗里扫视,却也不敢动。哪有君未行,臣先退的道理。直到女帝二次发话,六部尚书中的兵部、户部两位殷姓尚书率先起身,如此其它四部、内阁、剩余群臣方逐一执芴退去。

之后再次早朝,亦是这般,有一便有二,百官便也不再惶恐稀奇,慢慢开始习以为常。

谢晗曾在走出殿后,悄悄回首看过御座上的人。她端座在上,安静的如同一座雕像,十二冕旒挡住她半张面庞,自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谢晗总觉得,她一直凝视着殿下右首处。

“陛下是不是在看叔父站立的位置?”谢晗悄声问向身畔慕容麓。

“是的。”慕容麓未停下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上回,我还看到陛下望着自己齐肩处。”

最早的一段时间,殷夜不许谢清平北面称臣,要求与她并肩,共同南面临朝。

谢清平也未多有推辞,甚至因殷夜才六七岁,銮驾下来,他更是直接伸手牵着她,步上白玉高阶。女童有胃疾,饿不得撑不得,朝会时长时短,有时开到中途,便被丞相叫停。他竟能当着群臣面,带着她转入偏殿,给她喂一盏点心甜食。然后再回来继续朝会。

后来,女帝大些,懂事又聪慧。朝会胃疼也忍着,唯恐丞相受非议。有一回,待到朝会散,未上銮驾便晕了过去。结果头一回挨了丞相的训。

他说,“用不着你这般,哪里不舒服直接告诉舅父,有舅父在便没有你不舒坦的时候。”

于是,再后来,有些政事她听得烦了,尤觉个别臣子顽固又迂腐,实在不忍看下去,便没犯胃疾,也装胃痛。

谢清平发现,再训她。

她也不怕,昂首道,“就算不是胃痛,朕也不舒坦。您还凶朕,朕难受死了。嗯,以后就是难受死朕忍着便是,左右不告诉您。”

谢清平冷下的脸色在数句话语中被击破,转眼又是暖柔的笑意,轻声的话语,认命又无奈,“那、以后你递个眼神给舅父。舅父帮你截下话便是。”

“你别装病,吓舅父。”

女童侧头轻哼,嘴角却满是飞扬的笑意。

“你叔父矜贵守礼,君子如玉,一身风骨立在天地间,文定朝局,武上沙场。近二十年间,都是郢都高门间世家子的典范楷模。”慕容麓道,“然世人却不知,他是最能打破规矩的,且极怕一个小姑娘。无一事而不怕。”

慕容麓回想昔年偶然看见的情境,即便多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刻的目瞪口呆,和延绵至今的鄙夷。

“不是怕,是爱。”谢晗笑道,“舅父爱得毫无原则,却又毫不保留。”

“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

如今,朝臣中,还敢闲聊起谢清平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婚仪无故取消,丞相挂印离去,即便有当日谢园一宴,但到底难堵悠悠之口。

谢清平离开后的第一次朝会,便有几位世家官员提出了异议,认为即便是丞相自动请辞,然君上者,尚可三请三议。

亦有一大胆者,言道此间尚且因果不明。

到底是女帝退婚,引的丞相离去;还是丞相临门毁婚,因此被罢黜。此间因果,尚未有说法。

慕容麓得谢清平点拨栽培多年,那日宴上,虽无多言,却也心领神会。这般闻言后,刚要为陛下辨言,反正他早早连着京中柳巷的花魁都打点好了,左右是护君主名而败丞相身。

结果还未等他接话,座上女帝便已开口,“便是朕的不是,承天门退婚,又如何?说到底朕与丞相或结两姓之好,或一别两宽,此为私事尔。然丞相若是因婚不成,而挂印离去,乃公私混淆,因公废私。”

殿下人又言,“丞相功在社稷,今日之大宁,尚需丞相。”

“若爱卿觉得,吾大宁之疆土,非丞相不可,卿或去寻回,或随了他去。”殷夜不怒自威,“然朕闻丞相当日尚有心设宴谢园,怕是对辞官归隐求之不得。”

臣子诺诺,被堵无言,半晌躬身叩拜,摘去乌纱,道,“还望陛下三思,追回丞相,以安社稷。”

此举一出,尽连着六七位官员一同摘帽下跪。

殷夜从白玉高阶缓步下殿,捧乌纱于那臣子前,道,“朕望爱卿三思。”

那人未接乌纱,只俯身再拜,“陛下三思。”遂身后七人同叩首。

“好,朕三思。”殷夜起身,两手一松,乌纱滚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领头人便被下诏革职,复了白衣之身。

“你们呢?”殷夜又问其余跪身之人。

且看他们颤颤叩首,惶惶起身。慕容麓尚且感慨这波人是领了何人之意,脑子发轴,女帝之言已经在殿中回响:

“爱卿得尝所愿,且跟着丞相闲云野鹤去吧。”

君王眉目端平,辨不出喜怒神色,只继续道,“凡是总有代价。威胁,更需代价。”

至此,朝中再无人敢“丞相”二字,更别论谢清平之名讳。

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女帝,无怒无波,却威压朝臣,止息风澜,言语举止中已是一个成熟的帝王。

她坐在含光殿中,自是风华正茂的好模样,是英明有谋略的君主。然人散后。那副失神发怔的神态,慕容麓同谢晗回首望去,皆觉她已如枯槁。

朝会散开,诸臣退尽。

殷夜终于起身,她将眼神从右首的位置收回,红着的双眼齐肩扫去,自是不会有人。

“陛下,是回裕景宫,还是行宫别苑?”江怀茂望着外头毒辣的日头,“不若回寝殿歇一歇吧,等日头偏西了,再去!”

“不必,这便去吧。”

这两个月来,起初她每日都前往别苑,看望病情日益加重的睿成王。只是睿成王却从不肯见他,即便是偶尔得了妻子的劝,许她入内,也不曾给过好脸色。

任她端药奉盏,他皆冷言推却,只道,“不敢有劳陛下如此。”然再看她一眼,便又紫胀着脸,气喘连连。

待她第三回床头侍奉,睿成王一口气没上来昏厥后,她便再不敢前往。只得派暗子看着,有事回禀。

这便是前五日的夜中,暗子和太医接连禀告,说睿成王痰血迷心,人事不省。她连夜前往,守至平旦,终得其转醒的消息。

母亲和胞弟展开笑靥疾奔入内,母亲将父亲扶在怀中,弟弟接了药盏喂去。殷夜踏过门槛的脚,却默默收了回来,只待父亲用完药重新睡下,便返身走了。

她走出不远,又顿下脚步回头望去,停了很久,并没有人来唤她留下。无论是病重的父亲,还是侍奉在榻的血亲,仿若都不记得她的存在。

她站在空旷的殿中,希望自己不要显得这般突兀和尴尬,便招来太医问,“睿成王如何了,以后可要注意些什么?”

太医拱手作答。

她又道,“你等等,朕、寻笔墨记一记。”

整个朝野都知道,女帝天资卓绝,过目不忘,充耳不遗。几句医嘱,何需纸笔。便用纸笔,又如何反复书写。

不过是,她想多留一会。

她捏着那张纸,看着上头字迹,与面前太医,一道两厢发寒出汗。

静心,勿躁,熬过这月便大安了。

深宫多年,她听得懂太医的话,这是他们太医院侍奉尊上者最委婉保身的说法。

——父亲熬不过这个月了。

故而,这些日子,她又开始重新日日来到别苑。

只是很多时候,她都不再进去,只在外堂静坐着,听里头响起的各种不适的声响,咳嗽、急喘、隐忍的呻|吟……一有动静,她便抬脚想要踏入,然隔着屏风,见侍者或殷宸侍奉在前,父亲尚且平和,她便又默默坐了回去。

见母亲从内室出来,她方抬起双眸,讷讷唤她,“阿娘,我、能见见爹爹吗?”

“你爹爹没说,我也不敢问。”夫君孱弱如此,睿成王妃确实顾不上女儿。

又一想,殷律怀如今连床榻都下不了,是那日殷夜下诏罢黜丞相开始的,他闻言一口气栽倒,便彻底缠绵病榻。后殷夜又于朝堂革职求情之人,他便又吐了回血。撑至眼下,便是太医不说,她也知时日无多。于是,即便看着女儿日夜纤瘦的面庞,和充满愧疚的神色,她也分不出疼惜,问她一句,如何便要悔婚,闹到这个地步。

“久久,你实在太任性了。你……”谢清宁到底斥责不出什么厉害的话,只哀怨道,“你回吧,好好处理政务,如今没你舅父了,你认真些吧。亏得还有你弟弟,这里不用你操心!”

此情此景下,这样的话,为人母者冲着自己孩子说两句,也没什么。

殷夜亦这样安慰自己,只咬着唇口沉默点头。

只是她一走出门外,便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亦如此刻,她站在别苑大门口,只稍一想父亲推拒自己的模样,一想母亲这些绵软的话语,六月天,她已经背生冷汗。

烈日下,她眼前模糊,头阵阵发晕,遂定了定神,方抬步上前。

寝房内,她不曾见到父亲。

“陛下,睿成王今日不在府中。”管事回道,“晨起,王爷精神大好……”

“爹爹精神大好?”殷夜眼中难得举起一点神采,“那人呢?”

“王爷带着王妃和小殿下去万业寺了,说是看望谢老夫人。”

“万业——”殷夜点了点头,坐下身来。

谢老夫人,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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