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 > 23、【023】

23、【0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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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注定无眠。

谢清平熄灯躺下,一手尚且摸索着金针入口的地方,原想着诸事结束后,扯着裴氏和先楚遗族,他终难独善其身。到时,他可如前世般交出相印,换谢氏平安,使皇权一统。如此,或贬官或流放,都没什么。而师姐为他争取的活着的岁月,他可以多看她一眼,当是三生之幸。

却不想,有棋子早已入了她身侧。

如今局势,单凭一封信,怕是难以得她信任。他需寻个机会,私下见她一次,当面证之。

半月后,谢清平终于寻到了这样的机会。

十月二十八,睿成王夫妇携子抵京。睿成王妃孝道至上,如今头一遭便是欲要向养母定安长公主问安。又因城中先楚皇室皆归,于谢清平而言,皆是至亲。

遂而,谢清平在丞相府设宴,邀众人同席。双亲皆在,殷夜自然出席参宴。

临去前,殷夜对镜理妆,不由叹了口气。这十数日以来,佘霜壬并未给她调出什么奇芳异草,只按着太医院的方子按时给她进补。

自然气色也没什么变化,而且因为频繁惊梦,她愈发的清瘦。

昨夜一梦,倒是看清了那方玉的具体模样,上头雕刻着极精致的枫叶纹洛,层层叠叠,还是罕见的镂空技艺。

然玉碎血流,火舌冲天,将她在梦中再次惊醒。

她看着自己一脸憔悴,眼下乌青,只得吩咐梳妆嬷嬷帮她将胭脂扫厚些。

时值佘霜壬前来,她也懒得理会,只瞥头白了他一眼。

“陛下,请用。”佘霜壬从宫人手中端来一盏汤药。

“不喝!”殷夜恼怒道,“多一口少一口皆无妨。”

“当真?”佘霜壬从铜镜中看她,眼中尽是笑意,“那臣便倒了。”

殷夜握着胸前一缕青丝,并未理他。

“臣真倒了,届时陛下可别恼臣。”说着,手已经端上碗盏,往一旁绿植浇去。

“等等!”殷夜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他手腕,却也不看他,“是什么宝贝!”

“能让陛下气色好些的药,一盏足矣。”佘霜壬收回手,“只是只此一次,陛下往后可不许这般为难臣。”

“当真?立时见效吗?”

“恩,只是此间陛下仍需保重龙体,别闹个风寒发热的,引出这药效反噬,伤了身体。”

“放心!”殷夜接过药,持着勺子微微搅拌,稍稍吹凉后,便欲饮用。

“陛下!”佘霜壬突然出声,“这药是臣熬的,只在外间试了毒。内殿还不曾试过。”

说着,他便持起一旁的玉匙,舀了一口欲送入自己口中。

“不必了。”殷夜拦下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信你。”

殷夜望着那盏琥珀色的汤药,顿了顿,“倒也不是完全信你,只不过朕信阿姐罢了。”

“你是她送来的人,若是一把刀,或是一颗药……”殷夜笑了笑,“头一个问罪便是她。”

“但,朕信她识人的眼光。”

殷夜凑近他,调笑道,“或者说信你,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佘霜壬身形微顿,一双桃花眼似水盈盈,辨不清神色,只含笑望过殷夜。

“当然,也或者有一天阿姐也不值得朕再信任,如……那人般。”殷夜退开身,垂下的眼眸里带着几分自嘲,“便是朕之命罢了。”

“帝王路称孤道寡,大抵如此。”

“臣,不敢辜负长公主。”佘霜壬垂首道,眼前浮现出一片烈烈飞扬的铁锈红。

“这话不对!”殷夜面上复了一点戏谑色,定定望着面前的人。

“臣不敢有负陛下信任。”佘霜壬有片刻的错愕,转瞬终于复了惯常的风流笑意,“只是,这等立竿见影的药,终是伤身。陛下,还是别饮了。”

“罢了!”殷夜搁下药盏,“瞧你这幅惶恐模样,可是闻朕父王是个火爆脾气,届时恼你狐媚惑主?”

佘霜壬不置可否,从梳妆嬷嬷手中接过胭脂,“臣为陛下上妆,一样保证陛下容光焕发。”

严妆端丽,宫装清荣,佘御侯不负使命,将少年女帝侍奉的雍容大方。

“走吧,你与朕同往。”

“陛下,此番丞相府家宴,不若让谢世子陪您去吧,他比臣更适合。”

谢世子——

猛地听到这个称呼,殷夜竟有些恍惚。

片刻,她才想起,她的后宫不止佘霜壬一人。而素日的恩赐封赏,她亦不曾亏待过其余人,朱笔所批也会触及到那两个字。

谢晗。

她与他的关系,不仅不陌生,远要比后宫其他人更亲近。他们是表兄妹,虽然幼时相聚时光不多,但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大开后宫之时,他被选入宫闱,是预料中的事,她对他如同其他男子一般,没有爱也没有恨。然而这一年来,随着日子的流逝,她莫名地、没来由地厌恶他。

初时,她以为是因为他是谢清平的侄子,方池鱼受殃。然慢慢地,她发现并不是如此,佘霜壬整天穿着青衫在她面前晃,偶尔还不要命地触碰“谢清平”三字刺激她,她也不曾恼怒。

而对于谢晗,她就是不想理会,却又不愿放他离开。

他曾数次上书,请求褫夺封号离开后宫,回到前朝效命,皆被她搁置在侧,未曾搭理。

这自然是不对的,亦不公平,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当年在司徒府中还用心照顾过她一段时日,可是她如何便要这般厌恶恼怒他呢?

仿佛将他圈在这后宫方寸间,看着他有志难酬、孤寂凋零,能让自己快活些!

“陛下,臣去让江公公召谢世子吧。”佘霜壬道,“您且再歇息片刻。”

“回来。”殷夜理了理衣襟,“少瞎作主张,随朕銮驾出宫。”

殷夜深吸了口气,她想待下回谢晗再请旨,便应了他吧。

*

丞相府设的是晚宴,殷夜来时自是诸人皆到了,一番君臣礼仪之后,谢清平引殷夜入主座,佘霜壬陪侍在她身侧。

右侧首座是她双亲和胞弟殷宸,之后便是谢清平和定安长公主。左侧是茂陵长公主,靖王、少阳王。

谢清平扫过对面的人,鲁国公府倚仗的势力便在其中之一。

前世殷夜经过伽恩塔一事,大开杀戒,慕容氏十有bā • jiǔ皆死于刀下,便是母亲亦抑郁而终。如此便也不知肃王身后未清的势力到底是谁。而如今,自也可以将其一网打尽,然且不说累及无辜,他总要顾及母亲,对面皆是她手足至亲。

宴会开始,自是一派其乐融融。席间相谈最多的,便是他的这桩亲事,个个皆叹好事多磨,好在眼下佳偶天成。便是他姐夫睿成王初时只寒着脸盯着殷夜,念及此等喜事,亦不由开了笑脸。

一时间,诸人举杯相庆,唯定安长公主有些晃神。

“阿娘!”谢清平唤她,“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一贯慈和温谦的定安长公主复了神色,举杯与众同饮。

“阿姐是想孙子了吧,晌午还同我唠叨……”心直口快的茂陵长公主话吐了一半,方回神望向高座女帝,又见她随带着佘御侯,不由颤颤低头。

一时间殿中静下,诸人无语。而本来稍稍收了黑脸的睿成王又重新怒目殿上少女,猛地灌了一口酒。

“你慢些。”睿成王妃悄声劝道。

“哪里便想他了。”到底还是定安长公主出了声打圆场,只笑道,“人老了,顾不上了,且顾着儿子吧。这原也是个要操心的。”

“毓白哪还需您操心,您没回来,这六礼还不是办得井井有条。”对面靖王接过话。

“哪呀,纳征那日,这个糊涂的,把顶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定安长公主从袖中掏出一物,推给谢清平,“这是谢氏儿郎传家的血玉,从来都是给妻子的信物,当随聘礼同下。他倒好,偏偏将这最重要的忘了。”

“如此,且大婚那日给人家吧。”定安长公主嗔怒道。

谢清平盯着血玉,垂下眼睑笑了笑,还未应声。主座上,一直沉默饮酒,至今不曾言语的女帝,突然开了口:

“那玉、能否让朕看一眼?”

*

谢清平握着血玉,拢入掌心,掩入袖中,却是无声无息,没有应答,甚至不曾抬头看她。

“舅父,久久想看看你的玉。”

殿上少女再度出声,那声“舅父”和“久久”,隔着千万里苍海沧田击入谢清平心间。

“陛下唤你呢!”定安长公主推了推他,“去呈给陛下瞧瞧。”

谢清平默声颔首,起身将玉送去。

“血玉是给你未来舅母的,你看个什么。”睿成王妃看着走上殿去、步履缓慢的人,打趣道,“你舅父都不舍得给你看。”

“哪里!三郎那是不好意思。”定安长公主剜了一眼已经走上殿的人,冲着自己的养女道,“你不知道,他呀老早就备好了那玉。是……对了,还是陛下出生那一年,他回京述职,便同我讨了去,在上头雕刻了镂空的枫叶层。”

“说是在隆北那处瞧着这叶子好看,便给刻上了,后放在我身边保管着。结果,你瞧……”定安长公主笑叹道,“该正经用到了,他倒是浑都忘了!”

巴掌大的玉,鲜红如血,亦如定安长公主所言,上头精雕细刻了层层叠叠的枫叶,皆是镂空的精致技艺。

殷夜望着掌心的玉,梦中情境浮现的更清晰些。

她在无边大火与浓烟中仓皇奔逃,却也不知为何举步艰难,转身间只听“咣当”一声,腰侧佩戴的一枚玉便跌在了地上,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

她本能地想去拣,却见蜿蜒的血流从她袍摆下流出,缓缓流向玉佩处……

梦中大火呼啸而来,殷夜的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她死死捏握着那方玉,掀起眼皮,嘴角攒了抹虚弱的笑意,低声道,“你,过来。”

玉,初时是佘霜壬接过,送到殷夜手中,谢清平以臣子之礼,原站在她案前半丈处。

那是极低的一点声音,殿下人还在往来敬酒,觥筹交错中听不清堂上话语。然近身的距离,谢清平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抬步上前。

“三郎——”定安长公主举杯间正好见这一幕,出声制止。

臣近君身,自有规矩,谢清平逾矩了。

“阿娘,无妨的,这甥舅俩自小便这般,左右这屋中都是自家人。”睿成王妃知晓身为前朝公主的养母,从来持着合理的分寸,唯恐被新朝的帝王臣子多心了去。

定安长公主慕容斓是此间先楚皇室中,最长的后裔,小心翼翼呵护着前朝仅留的一点血脉。为此甚至不愿入住殷夜为他们先楚皇族准备的安乐王府,只孤身住在城郊百里外的万业寺中,以谢氏未亡人的身份代发修行,为手足积德,为新朝祈福,以此换得平安。

“王妃说的对,一家人不拘什么的。”对面茂陵长公主持着酒盏敬上谢清宁。

“姨母请。”谢清宁掩袖饮下。

定安长公主无奈摇头,只随众饮酒赏舞。

半丈之地,谢清平到达所需不过片刻,然殷夜却觉漫长地恍若隔世。

她在炎炎火光里,看见他一步步走来,她又是期待又是惶恐。莫名地,她怕他靠近,又怕他远离。

她垂眸望着掌中的玉,余光落在滚银素青的锦袍下摆上,也未抬眸,只轻声道,“这,是我的。”

殷夜的一滴泪,落在血玉上。

折射出谢清平泛红的眼角。

他站在她尺寸间,只需一伸手便可将她揽入怀里,她的两条细软的臂膀便会紧紧搂住他的腰。

是你的。

他在心里说。

上辈子,有一回她在他府中玩,无意间翻出这枚玉,捧在手中喜爱的不得了。便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靠近他,“能送给久久吗?”

他接过玉,心想,长姐已逝,自己当此生再不会爱人。这般东西除了她,原也没人再配拥有。

于是,他接过玉,道,“待你生辰,给你作寿礼。”

他花了半月的时间,在玉上雕刻了她最爱的枫叶,一层错一层制成枫叶层,遂取名枫林血玉,送给了她。

那年,她十三岁,收到玉的时候,问了他多遍,是否真的送她。

问了他很多遍,是否真的送她——

此生此刻,忆前生事种种,一瞬间,谢清平仿若被雷击中。

彼时,他点头应她,从未多想她为何要问那么多遍,为何反复确认。如今想来,无非是她早已知晓谢家儿郎赠血玉的含义。所以她才会在翌年,十四岁及笄之年,佩着那方玉,抚着那方玉,于伽恩塔小心翼翼却又信心十足与他告白。

是自己,给了她那般明显的暗示。

可是当时,他对她说了什么?

他说,简直荒谬。

荒谬!

是啊,多么荒谬!

他是如何认为,自己是因为再无人可送,才把玉送给她?又是如何认为,送给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是曾经自己求而不得的长姐的孩子?送给她,只是因为一份亲情的延续?

那是他谢氏嫡妻才能得到的玉啊!

隔了前世今生两辈子,趟过生死度过轮回,到今日,他才意识到,他动情在她之前,他才是最早动心的那一个!

可是,他却顿悟在要将此玉交托给别的女子的时候。

命运,从未放过他。

“陛下说笑了,这玉估计丞相舍不得给你。”

殿下人饮酒言笑,面前人思绪起伏,唯有侧座佘霜壬平静冷然,听得那一声“这,是我的。”

殷夜和谢清平同时回神,目光齐齐落在血玉上。

“左右那裴氏不知此间含义,丞相不若就将此玉赠给陛下。”眉目如画的佘御侯以扇遮挡,桃花眼脉脉含情,娓娓开口。

殷夜本是思绪飘忽,神识不定,如今醒神,如大雾开花,辨清眼前情境。然虽知脑中所想,乃一梦尔,只是心中仍有个声音告诉她,这玉就是她的。

如今,却要转入她人手中。

这一刻,她没有太多思考余力,只想留下那玉。

她承认,有些道理都懂,做来却难。她终究不是一个大度的女子。

“丞相,微臣说得可在理!”佘御侯搁下扇子,起身给殷夜斟酒,“既然陛下喜欢,且奉给陛下吧。如睿成王妃方才所言,此处反正都是自家人。”

“佘御侯所言差矣!”片刻,面前人开口道,“此玉只能交付在正确的人手上。”

佘御侯的一句,此处都是自家人,提醒了他。

“丞相说得对,君子不夺人所好。”殷夜伸出手,递上玉。

“多谢陛下!”谢清平接上,却没拿住。

只听“咣当”一声,玉跌在地上。

殷夜垂眸扫去,中间断裂,四周裂纹无数。

“是朕的不是。”殷夜摊开手,内侍应将碎裂的玉捡起,托着送入她手中,“待朕命人修好,再送还给舅父。”

“臣,谢过陛下。”谢清平收回一直伸着的手,心中竟辨不清是喜还是痛。

殷夜笑了笑,何必委屈自己装大方。

她得不到的,毁了也不该留给别人。

殿下人自是皆发现了这一幕,一时皆寂寂无语。唯睿成王寒光凛冽,空酒盏猛地置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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