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曲端(2/2)
只听曲端道:“回禀官家,宇文相公自经略川秦以来,重用人才,镇守边庭,颇习吏事,极清明。”
提起宇文虚中,饶是骄悍如曲端,也不得不生出一等服气来。
便见他握着腰带,侃侃道:“去岁自连克兰、西二州,屡战皆捷,光复秦凤全路,人心大振。吴玠又于彭原店拒撒离喝,令金虏闻声号泣。今岁援汾州,逼娄室回防太原,军民欢声如雷,无不奔走相告,臣甚为官家贺!”
建炎二年,赵构从吕颐浩之请,将原本派去与他搭档、处理庶务的宇文虚中,升调经略宣抚四川河西,便是加观文殿大学士,许“一应便宜黜陟”之权,也就是俗称“使相”。
宇文虚中也继京北六路防线的李纲、陕西荆湖四路防线的吕颐浩之后,成为第三个经略多路的帅相重臣。
赵构听罢,心知曲端必有些溢美,却点头道:“卿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上一世,为了无条件达成和议,秦桧按照金人的条件,将其索求的汉人降臣,如宇文虚中的家属,全部送至大金为质,不料却是生生送入虎口。绍兴十五年,因为宇文虚中在金国暗自谋求解救渊圣赵桓,事发后,全家老幼百口具为金人焚死,烟气瘴天,白昼亦为之晦暗。
赵构彼时听到此消息,也不过沉默不语,只能做个缩头乌龟罢了。
“朕得宇文虚中,如唐皇得颜真卿。今见其奏报,闻军中诸将帅,有征河西(西夏)之意?”
“好教管家知晓,这天下之势,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正是自高至低之态,”曲端听了精神一震,连忙分析起来,“自取青唐、河湟以来,河西已为我大宋钳制。先前靖康时,河西极不安分,强占定边军,图谋乐城,幸而今已尽复。昨闻其国内大乱,母党专权,正是大好出兵时机。”
他说罢几分期待看向赵构,却见他依旧微笑不变,便又连忙补充道:“这也非是我曲大一家之言,乃秦凤一路之言也。”
“朕知卿忠,西军进取之心,朕闻而甚喜。”赵构颔首道,“然则庙算乃慎重事,而今朝廷之患,首在河东,娄室乃大患,余者不过疥廯。”
“是,官家圣明。”曲端顿时垂下头来,泱泱道。
赵构见了不由失笑:“朕闻你在渭州,又做了一诗?”
曲端不禁脸上一赧:“官家亦知矣。”
“破碎江山不足论,何时重到晋中村。一声长啸东风里,多少未归人断魂。”赵构却念道,“诗是好诗,然朕听闻,抚臣有几人闻之颇为不乐?”
“正要令官家知晓,臣此来还有一事,便要弹劾安抚张浚。”
却见曲端正色道。
“去岁自治秦凤路以来,其与参谋王庶、吴大二人极谮臣不是。吴玠本臣副将,多违节制,号令不从,帅臣反袒之,他如飞语片言亦多诡寄,臣不堪其辱。若是战场之上,箭簇满体,臣不惧也。然言阱机穽,臣万难防也!恳请官家圣断!”
赵构听罢一怔,下意识看了眼中书舍人刘珏。却见他出列叱问道:“曲都统制既是弹劾安抚使,如何不上奏扎以备公论?”
“亦备矣,”曲端肃容道,“臣今日面圣仓促,扎子已教送都省。唯愿陛下圣明公裁!”
上一世因与吴玠、张浚不睦,曲端被张浚以谋反罪诬陷下狱活活烤死,以至于明人为之极鸣不平,说是“尤类秦桧之杀岳飞”!未曾料到,前世宿怨,竟是重演。
这一回赵构自是不至于再让曲大冤死狱中,何况,他也不曾到上一世那等不得不用张浚的地步。乃至,在赵鼎建议可令张浚出知永兴军,经略陕西时,赵构几乎是当殿脱口而出:“浚不知兵。”
这一句话,却是基本注定了张浚在军戎一途上再无发展的前景。
然则赵鼎仍是劝说赵构给予张浚外放历边的机会。顾虑赵张二人留于朝中结党的可能性,赵构便派其去同为四川人的宇文虚中麾下,后又升至秦凤路安抚使,却是一并升曲端为都统制置使,令二者互不得预。
却不料曲端与吴大之争,仍然是闹到了赵构面前,且又发酵成了文武之争。
罗大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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