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外人（1/2）

剑虚乙不发一言，他想不通，世间真境皆是道之真正传承者，那假境在其中非但未能混上一个一生为道的好听名头，更被唤作是窃道人，二者绝不可比拟，但眼前却是将近百位圣人在所谓天地境的手下陨灭，莫非这圣人之道反而不如凡人道不成？

墨奫泽伸手，二指进入人世却不起分毫波澜，捻起了那支残碎墨笔上的一粒珠子，乃是琉璃，少年下意识抬手，举向头顶，却是忘了顶上早无赤阳，却又如何？那金珠其中混沌被一束亮光照破，直入其中，乃是数不胜数的细微之物在其中蠕动，少年愣了愣，哪里是甚么金珠，分明是一粒墨珠才是！

此道于少年眼中颇熟悉，那与古长柒山顶赴约前的数月，自己曾被传作是自甘堕落，执笔研墨，提笔画卷，人皆以为是自显风流画江山，唯有少年一人知道，这人世之大，不在万万里疆域，不在十万座高峰，而在于不尽生灵，在于心中有己思，魂中有真道的众生！

三人驻天门，万众镇南关，或许这天下当真大乱了，又或许，这众生终于能够放下无味的政治游戏，将矛头指向本该指向之人了，天下鬼神者，信则有，不信则无。敬神者，自当敬，不敬者，也非过。

少年展露了笑颜，笑得极开心：“果真如王叔所说一般，我这样的人，即便是世上真有什么修仙之路，也终归成不了仙。至少，不该是现在。”如此啊，方才问心不久，脱去尘缘的墨奫泽身形一坠，便又牵连起了无尽锁链，但此次，少年嘴角含笑。

少年褪去了一身的神力，落在剑虚乙眼中则好似一尊巨神随风而散，却又只是散去，当风沙凝聚之时，则又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神明。

天弥山上，墨奫泽倚在常青松枝头，缓缓起身，目光向着南方，却又转身凝视着天上，轻声道：“安宁，无言。”

二位弥天守山人立在二重天下，直视少年，却听少年笑道：“我先去南方一趟，为我守住顶上的三位，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于我眼中，他们是真。”

墨奫泽下树，却不敢平步青云一般地落下，反倒是绕着树干，缓缓地爬下，二位守山人对视一眼，少年此时乃是他们所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弱小。或许在凡人面前算作是不俗的武力，却连合骨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少年下了树，回首没好气道：“怎么，没见过少年下树啊。”

话罢，不论是守山人，亦或是少年自己，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不过十二岁啊。

“这山下，可有马？”

无言。

嘶……少年恼怒地揉着自己的长发，随手将负着的竹剑立在地上，道：“帮我看好墨竹，总行了吧。”

也不闻回复，便又“呼哧呼哧”爬上了树，张开双臂，向着无穷的云海，一步跃下，从天而降，也从云而落，少年尽情地大喊着，一身的力量，倒成了枷锁，一旦自己出手，这天地间不知多少似剑虚乙一般的天外人出手阻拦，既如此，我便为凡人，我便为假，如何？

墨奫泽的下场并不算好，栽入了一车干硬的稻草堆，又在其中染了不尽尘灰。

天弥山今日，上山者四人，下山者一人。

少年想不到任何能够插手此事的缘由，最终只是跃上屋顶，沉声道：“呈往日周易麟赠剑之恩，今奫泽以假境出手，还望诸者莫要多管，自然，若是有那几分的傲气，我亦不惧！”话至后头，身后竟然耸立着十余道人影，千人一面，每一位都如神灵。

话罢，少年转身，却也只敢顺着茅草屋顶滑落下去。

北三十，南四国，二者相差极远，再者人世温驯的良马早都被驯马人牵起锁链禁锢住了，圣气也自然入不得多少，自也不存什么异变，故而，这跨域的旅途多是由地窍境修士带路，更何况这人世极南与极北，念头至此的少年心知自己绝不能似先前一般的逍遥，也就不顾先前与守山人所说，往北直去，欲至天麟，寻一寻那位倒数第二位呈了墨玉誓恩情的慕家。

少年岁十二，身长五尺，算不得矮，或许该算是平常人家极高的了，但在这日夜冰寒的北域却是占不得半点好处，北三十之百姓，身长七尺之多，便是平常。更遑论手中提着六尺三寸的墨枪。

故而，墨奫泽这一路走的，算不上悠闲。

南四国，二国失其主，又本便是向来缠斗不休的周煌青叶，在各自国师的应允下，少年国主签订了停战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