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年剑横天，青衣怯落子（1/2）

长气在吴国境内沿路直走了三十里，寻至荒郊野岭，末了，李天一一人攀山，留下十七弟子与少年停驻山脚。少年瞧得时机，拱手辞别，沿路返还。

其余弟子无多言语，不过叮嘱了几分路上安全，拱手相送，唯独众星捧月般的李笙晴出声道：“今后回国，可不要忘了走一遭长夜城，他乡遇同乡本便是一大喜事，更遑论，你也是思念得急吧。”

“道友，一路平安。”

墨家少年摆了摆手，诸者这才觉起他肩上挑着一枚玉佩的长枪，心中也是一惊，随即释然，果真是他乡不欺同乡客。

少年路途三十余里，也不大着急，就此踱步而行，见得风吹草叶飞，日悬稀树影，心中也缓缓压下了返还周煌的心思，一路去了，不过半天便行到了济岭城内，看了城门上的蛟首，心中大震，远远走出城门，向着城门拱手失笑：“误用道友名氏，罪过罪过，莫要见怪。”

又走了些许时间，踏出了幽径，重新站在王家村口，行至青山绝壁，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而今剩了不到数百具，倒是地上血水平添了几分阴霾，那日重塑合骨的青年今时也已远去，村中一片寂寥，仍旧剩下了九位修士，一如数十年前的模样。

只是两年摆棋的顾先生走了，私塾教习王先生也走了，好似走便走了，不管他们是狼狈而逃还是城外杀敌，在这矗立了不知几年岁月的村子，掀不起一点波澜。

少年自顾走进了饭馆子，点了一桌的菜色，最终琢磨片刻才打定主意买下二两酒，收了找的几枚铜钱，颇为心疼，但端起饭碗又很快不管不顾了。

少年吃饭极有规矩，倒不是家中老人叮嘱的礼教，只是自己看不惯上嘴便胡吃海喝，故而在这墨奫泽的饭桌上，向来都是一道菜夹上一点，零零整整凑在一起，敷在饭上，最后一口鼓起个腮帮子。

少年吃的不亦乐乎，却也不忘为那不言不语来到桌前坐下的中年叠了叠将近的菜盘子，中年只点了半斤酒，坐在椅子上，二指捻着酒盅，提得极高，自上灌下，犹如清隽溪流落入肚中。

片刻，中年酒盅将近，见少年还在埋头苦吃，满脸无奈笑道：“这位道友，来这小村子可有事宜？”

“无事便不能来此逛逛？”少年学着王晖金的语气，毫不客气道。

“可莫要怪我不曾说与你，这王家村并非是旁的野村落，顶上可也有着几位青天大老爷。”中年有些郁闷，又无可奈何九人掷骰子自个儿点数最小，出言试探道。

“九个合骨，面对万人便不敢动弹，却仍想要安稳过日，这便是王家村的顶上青天。”少年嗤笑一声，道：“若非老子是来此办事的，第一事便是送了情报与天机阁，也好让天下修士武夫看看你们这副德行。”

少年面容稚嫩，可一开口便听出了老江湖的味儿，中年只能猜是人皮面具或是养颜秘法，对这一句虽心有不满，也不敢回口。

“道友啊，那城外万人可有千人修士，是与你我等同之人，你何德何能力抗千人？或说我们之间若有地窍天玄，不便直面当上了？”

少年听罢也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埋头吃着，待酒足饭饱后，这才取出几枚铜钱，排在桌上，一面拨弄着，一面道：“如今这事也已罢了，我也不多过问，只是我在此行事，你们也需视若无睹。我虽是武夫，却也打死过地窍。”

末言说得平淡无奇，好似随手干了件小事，将村内屠夫的中年骇得面色发白，人世打死过地窍的武夫有几人？天机阁也得排上前十，即便武夫不兴，那十人也是天下皆知的。这养颜极好的武夫是那其中的哪一位？

只得道了声：“吾等九人守在此处自然也是有其缘由，你若是武夫前十，想必也知道位列第七与将近百年第一的墨家吧？”话到此处，心中着实苦闷，也好奇墨家何德何能请古长柒出手，将远近百里的几人拎到这儿守了二十多年，又布了一咒在几人身上，三十年自消，三十年内仅能行至十里为多。

年前在此避祸的王林本就是变数了，以一当千的顾先生也罢了，竟还来了个武夫前十，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少年自吃罢了饭，也不作答，兀自出了门。

日中才过，也无风雨，好哒个太阳顶在头上惹得蝉鸣人难闲。路上行人不少，墨奫泽沿路走去，知晓了九个修士有心算计，也问得了陈年旧事，独自立在青山绝壁之间，心道顾昌云此番未必不是寻得了一位良人，却又自恼未曾早些出手救下，也好问一问墨玉誓当年于此究竟有何恩惠，留下了何物。

罢了。少年转了个身，何须在意旅途终点，目光所及，皆是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