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哪里学油话[改]（2/2）

平白被污蔑喜欢油腻言语，盛希夷心头一怒，但被后一句提醒记起了往事，瞬间僵住。

盛希夷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摁上太阳穴。

那一句不是夸！

“释青灯”口中猫妖，是盛希夷和释青灯快从入门道场结业的时候，一起出降妖任务的任务目标。

这得从头说起。

入门道场由儒释道三教联手创立，有三教高修讲课，帮助学生跨入修真门槛，也就是[入门]之意，至今已开办千年。

无论人鬼妖，都可以来入门道场验明资质，有修真资质就可留下学习。只是修真资质本就万里挑一，并不是满大街都是，而且三教各派也会各自举办收徒法会，入门道场的学生并不多。

入门道场是免费入学，包食宿，这算是无偿受恩，自然该回报，不是回报入门道场，而是回报众生。所以学生入门之后，还不能立刻结业，要留个两三年，无偿做一些修真界众高修忙不过来的小任务，算是回报。道场也是期望学生用这两三年耐心打实基础，想清楚未来方向。

等任务积分攒够，学生就能结业离开道场：或去心仪门派拜师，或去云游等等等等，自觅未来修途。

这也是入门道场学生不多的另一个原因，虽然不要钱，但入门后还要留两三年做满任务积分才能离开，而且结业后还要自觅前程，明明背靠三教，却并不会帮忙把结业学生举荐给各门派，难免让人觉得耗时太长且前途难测，还不如直接参加各派的收徒法会。释青灯和盛希夷声名鹊起后，道场学生才多了一些，不过最多时也就三四十人。

说回任务。

入门道场有专门负责的管事先生，将任务分为高中低阶，再分配给学生去做。

低阶任务是跑腿传信送物之类；高阶任务已涉及去人界降妖收鬼；中阶任务介于两者之间。

“释青灯”刚才提到的猫妖，恰好就是他和释青灯十八岁结业前做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出任务都是一起，积分相当，所以接了这个高阶任务，做完刚好攒够积分，可以同时结业。

降妖，降的自然是作恶的妖怪。这个任务的内容非常简单：某府出现一只猫妖，流窜于各镇，与数名寡妇有染。

那时盛希夷刚学会魂搜术，终于能通过魂搜找哥，沉迷于此。当时的他用魂搜术就比其它修士损耗小，但毕竟修为不如现在，每日都困得很，只是强撑着不愿叫人瞧出来，神情越发冷淡。

释青灯知道他在偷偷捣鼓什么，虽不赞同，但对他也算纵容，劝了不改就不再说他。

出任务当日，盛希夷困得不行，下意识就是现代思维，觉得这任务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越发提不起精神。

旁人看来他是高冷沉默地跟着释青灯，一派不到关键时候绝不出手的高手风范，其实他困得眼神都放空，是偷懒用感应着释青灯的神魂气息，全自动跟在释青灯身后。

释青灯依然是认真仔细的释青灯，任劳任怨地调查任务情况，请教当地土地城隍，走街串巷悄悄打听民情，然后设下陷阱，布下擒妖阵，把那猫妖捉了个现行。

落入擒妖阵中的那猫妖，刚才化出的人身是副好皮相，此时一看，本身原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狸花猫。

床上“寡妇”解除了变身术法，摘了本地寡妇戴的玉覆面，正是全程偷懒、靠释青灯一个指令一个行动的盛希夷。

狸花猫妖发现看中的美人寡妇竟是男人变的，气得喵喵直叫。

盛希夷也不理它，反正都落网了，他又犯困，躺在床上懒得开口，等释青灯来审。

果然，释青灯走入“寡妇”房中，就开始认真审问。

没想到这狸花猫妖满口油话，一下是“我与嫂子们是两情相悦，何错之有”，一下是“我天赋异禀，正需施展，嫂子们泪锁深闺，夜夜寂寥，正是旗鼓相当、天作之合”，句句油得像在油桶里泡过。

若它是个人，或许听着更不适，但这是只狸花猫妖，而且盛希夷本来就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管的，守寡是不人道的陋俗，而与猫妖相会不容易被他人察觉，虽说人妖殊途，但这猫妖没有入邪堕魔，用的也不是采()补邪术，只是纯粹结合，对人没什么损害，也不会孕育生命，可以说是各取所需。

盛希夷被它油腻到，也只是冷声出言调侃它：“你倒有根灵舌。”

狸花猫妖听了这话，却蹭地蹿到擒妖阵离盛希夷最近的边沿，缠绵地喵喵叫着摇尾巴，又吐出油语：“美人道长天仙化人，清艳绝伦，可惜不是女子，是我没福气。”

这种鬼话，盛希夷只当是猫妖不甘心被变身术法骗入陷阱，故意损他。

毕竟眼前是只狸花猫，还是只主动摇尾巴讨好的猫，而且近距离看猫嘴说出人间油话，有前世恶搞视频的感觉，所以盛希夷不仅没生气，还险些失笑。

此时释青灯似乎终于不满他偷懒，破天荒地批评他，无奈叹气：“你今日，格外懒。”

盛希夷当时就赶紧反省：是不是我过分了？

那时因为屡屡施展魂搜术，任务都是释青灯任劳任怨地调查，他虽不是不干活，却只参与最后动手，动手又喜欢放开了打测试修为，常常因为压不住疲倦昏睡，也亏释青灯纵容他，主动背他回去，他倒好，时常是一路睡回道场。

反省结果：确实是过分了。朋友再好也不能坑到这个地步。

盛希夷惭愧，端正道歉。释青灯大度，只道无妨。

最后他们拎着那狸花猫妖，仔仔细细彻底查了个清楚，发现它说话虽油，倒确实没说谎，两人商量了个处置结果，就这么把结业前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

如今回想起来，除了释青灯难得的批评，真是一桩平平无奇的任务。

所以回忆罢，盛希夷看向“释青灯”，更觉得匪夷所思。

这要多不会听人话，才会以为那是夸奖？

盛希夷耐着性子解释：“我是嘲讽那狸花猫油腔滑调。”

不料“释青灯”竟一副惊讶模样，还不相信地反驳：“不可能！如果你不是夸它，我哥怎会嫉妒到心性不稳，让我抓住机会看了你一眼？”

嫉妒？释青灯？嫉妒狸花猫妖？

盛希夷真懒得理他了，“释青灯”对释青灯的曲解比他不听人话的程度还要严重。

出生十天，又是恶龙，大概傻一点也情有可原？

不对！

低阶灵兽还有群集繁衍之说，高阶灵兽往往独一只，是天地灵气孕生。

灵兽出生时就开了灵智，亲近灵气，极易入门。高阶灵兽更是一出生就自带本力修为，直接跳过了入门这一步。

但可以说，灵兽修真的第一道难题，其实根本不是入门，而是成年觉醒。

灵兽毕竟还是兽，凡间鸟兽有成熟期，灵兽自然也有。进入成熟期的灵兽会遭遇兽性反扑，意识言行全受兽性本能驱使，陷入混乱。越是高阶灵兽，成熟期兽性反扑越猛，越难自控，混乱期持续的时间也越长。

灵兽进入成熟期的混乱，被称为[成年觉醒]。

混乱中，灵兽容易受兽性驱使铸下大错，成为修真阻碍。比如龙就有贪欲、好美人的恶劣传说，据说龙在成年觉醒时，会对不同物种的美人强取豪夺，结合后还会给对方打上龙纹，不许他人碰，因此有些故事中，龙纹还被贬称为“yin纹”。

但[成年觉醒]，也是灵兽外形进化成熟、本力修为突飞猛进的时期。

龙是天地至灵，是最高阶的灵兽，要满一百零八岁才能摆脱幼龙身份，龙角完全长成，进入成熟期。

所以，如果恶龙只出生了十日，按照古籍记载，这时幼龙的龙角还是骨桩，是两个圆头小角。

但恶龙的龙角，分明是分枝定型的成年龙角！

若这是条刚刚成年觉醒的龙，刚才恶龙装成释青灯时那里的反应、恶龙的成年龙角，就都说得通了。

而释青灯三个月前，刚满108岁！

盛希夷猛然拽紧金光锁链，急道：“变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