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天才宝宝哒宰6（1/2）

“小遥那个爱摸别人头发的坏习惯——”软绵绵的语调被拉得过长,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森鸥外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就看见自己刚拐回家的小男孩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注视着他。

“是从森先生这里学会的吗？”

“关于这点，太宰君你恐怕要问她本人才能得知了。毕竟我是被小遥讨厌的男人嘛。”森鸥外没什么诚意地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看书。

“……也是。”太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阳光，从光里走到阴影处。

就算是喜欢幼女的森鸥外，也会有不想被打扰的时候。

太宰拿起绷带自己缠了几圈,对医生说：“森先生的计划我同意了。”

话是这么说，对方也没给他拒绝的权利啊。

理由充足、动机明确、就连给出的条件也十分诱人。

太宰走出了诊所的阴影。

*

香取遥才和小姐妹从商场逛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站在路口等他。

太宰走过去。

他不说伸手帮忙提包,遥也不主动提。

这个女人……

“我们去骑车吧！”遥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去侦探社拜访的时候……我见他们有很多事务员都骑车上下班呢。”

太宰看了她一眼，懒懒地说：“我不要——”

“好吧好吧。”女人纵容地说道。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是有多无底线吧？

他走在小巷里，遥在他前方一两步。是只要伸长了脖子就能看到对方完整侧脸的距离。他甚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掏出枪的话，就可以直接取走遥的性命……也不一定呢？

这个女人突然联系他。说什么突然要会横滨一趟想要回老家住着。

太宰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觉得成年人大多如此，迂回反复。

啧。

好想死啊……

*

家里的电灯泡是叫人专门来维修过的,暖黄的灯光。

这位多管闲事的香取小姐和水电工交流时特别强调：“我们家的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用暖色的灯光就可以多吃几口。”

不会的，太宰觉得自己才没有心思摆弄这个。

而且这种理论压根不可能细化到个体身上嘛。

然而太宰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我觉得很热唉,小遥……”

没有了别人,香取小姐连头都没抬一下,毫不作伪地说：“以前灯泡就是黄色的光……我怀旧嘛，治君治君理解一下。”

太宰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也没有那么夸张。

但是确实有一种被人戏耍过的感觉。自打他离家出走,从原生家庭里逃出来来到横滨这个混乱的地方，他遇见的女性长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小小的男孩头脑好用、长相可爱，就算掉到眼睛里也不会觉得痛——

不好意思,串台了。

太宰也知道自己确实很招女性的怜惜。但是这位香取小姐，他实在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说她对太宰漠不关心的话，那么她现在绝不会站在这里了。可如果说她对太宰有多关心……太宰觉得自己可能是自我意识过剩。

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无事献殷勤……

*

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时的壮丽景象，太宰治曾见过。那是他才来到这座港口城市的时候……偶然回眸所看见的。

然而如今他辗转反侧一晚上，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见的可能早已不是同一轮太阳了——

那时他看到朝阳，心中毫无波动。可是今天他却有些不想看到太阳升起。

这也就意味着，太宰彻夜思考的问题已经临近死线。

昨天……香取遥这个女人突然对他说：“可以的话我想要将治君带到我身边去。”

她蹲下身子，平视太宰治的眼睛。往日她总是笑眯眯的神情，令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暗含着什么诡计。可是当她不笑的时候，带给人的压力却更大了。

香取遥说：“我能成为你的家人吗……当然啦，只是先尝试着这样做一下。”

快逃。

这个念头从太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立刻就镇定下来，微笑着问：“为什么呢？”

女人的眼睛和她两位姐姐的都不太一样。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说那位奈奈夫人的眼中尽是人间的美好，是被阳光洒满的大地。香取遥的眼睛里就藏着火焰。静静燃烧着的……却不敢让人轻视。

太宰嘴上却说：“小遥总要有个理由……”

遥说：“因为治君想要自杀不是吗？林太郎他就是用这个理由来诱惑你的……如果想要追求死亡的话，我这边的可能性可比他要大太多了。”

太宰眨了眨眼睛。

遥将可能性一一罗列。

她实在是个优秀的猎头，想必在招揽人才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吧？

动人的、真诚的话语……极富感染力的劝说……

遥眼中的火焰不知为何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更炽烈一些。她将真实目的藏在笑容背后，只是说：“我会给你想要的。”

自杀也是一样。

真是令人动容啊。

但是——

0分。

太宰微笑着，说：“好噢，不过我还有东西落在森先生那里。这种时候森先生应该不在诊所了。”

遥摸了摸他的头发，十分理解地说：“好的，我们一起去拿吧。”

*

奇怪的女人。

和遥脸颊贴着脸颊，拍下照片时，太宰暗暗想道。

他眼珠微转，落在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

形状优美却并不柔嫩的手。

这是一双，杀过人的手。

即使被伪装成平凡女人的模样，太宰也能明白这一点。

——他或许从一个火坑又跳到了另一个。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所追求的不正是死亡吗？

所以即使对方一心一意向太宰推销死亡的方法，他也不应该觉得难过才是。

*

太宰治第一次知道香取遥的名字，其实还在森先生之前。

他误入了一栋无人居住的屋子，然后选择了一个向阳的房间作为短期的据点。

并非是身上没有钱，只是要隐匿行踪。

后来就顺势住下了。

遥的照片就大大咧咧地摆在桌上。主人家已经离开很久了，显然这是一张被遗弃的照片。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洋裙，眼睛大大的仿佛会发光一样。

是个花朵一样的女孩子。

太宰没兴趣。

但是为什么……照得这么好的照片会被故意遗弃在这里呢？

太宰在屋子里找了很久，找到了那本与众不同的魔术书。

上面的魔术太宰一个都看不懂，倒是女孩子的批注相当有意思。

书籍、文字……大约就是这种能够隔空将本不认识的人维系在一起的东西吧？书里面和他同龄的香取遥，她的形象慢慢地出现在太宰治的面前。

此后在森鸥外那里，太宰偶然看到了更多的……遥的照片。

“也就是说，”太宰的目光扫过坐在角落里随时都想要消失的爱丽丝，“森先生从那么久以前就是萝.莉控了啊！这个女孩子后来被你吓跑了吧？”

森先生对他的嘲讽并不放在心上，以一种相当随和的态度说：“如果是遥的话……已经失踪很多年了哦。大概已经死掉了吧？”

假惺惺的。

太宰将目光挪开。

“那真是万幸啊。”

森先生放下手中的器具，微笑道：“嘛，也是我的不幸呢。毕竟小遥她真的是很让人喜欢的女孩子啊。”

“欸——”太宰支着脸颊，像猫一样漫不经心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森先生这样的大叔说这种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

后来在鹤见川偶然发现这个眼熟的女人，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太宰坐在电车上、慢慢远离横滨的时候仍然这么想。

从他的角度连遥的侧脸也看不见。那棕色的头发将一侧的眼睛挡得严严实实。

遥好像从没像照片上那么笑过。

太宰本来想放她一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