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啦啦啦啦啦(2/2)
“叶征啊。”孙老师说:“从小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就看出你是个有出息又善良的孩子。”
叶征抬眼,放下酒杯,淡然道:“从小,我也以为您是位善良的老师。”
孙老师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庄溪贝。
视线触及的一瞬间,孙老师所有的猜想都被证实。
她怨恨庄溪贝,这个死丫头上学时就给她添堵,长大了又给她儿子添堵!
可奈何人家现在是叶家的儿媳妇,麻雀飞升变凤凰,她只得咬着牙吞下苦水,脸上笑容不减:“是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都是当做我亲生的一样对待。”
“这几年我在美国的时间更多一些,谈不上与孙洋一起长大。”
叶征毫不留情面,语气是很平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情绪并不好。
这其中最胆怯的莫过于孙老师了,她双手在桌上搓了搓,哽着喉咙先看了看郑露,又看向叶之安。
“行了。”坐在主位的叶之安开口:“佳妍那丫头年纪小玩心重,她在公司实习就是去玩的,但你不能跟她玩。”
叶之安看着孙洋:“你还是要以工作为主,感情的事不要耽误工作。”
“好的叶总,我知道了。”孙洋忙站起身:“那我明天就去人事部报道,这几天怕是辛苦陈经理了。”
“陈经理并不辛苦。”叶征懒懒抬眼,说:“我已经安排别人帮他分担工作了。”
叶之安已经松口,他自然不能再出面阻止。
但孙洋的水平远远不配坐在管理层。
从前给他副总的职位也是叶之安看在孙老师面子上承诺的。
这么久以来孙洋的业绩并不好,德不配位。
在所有人疑惑的神色中,叶征再度开口:“公司一直有规定,因个人原因被勒令休假的员工,再次复工时要从基层做起,你明天直接去找市场策划周主管报道,办公室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这怎么能行呀!”孙老师双手扒在桌上,身体前倾比谁都着急:“洋洋从前是他的领导,现在…现在成了他的员工,这也太,太难为情了吧。”
见叶征不为所动,她再次看向叶之安试图寻求帮助:“叶先生,洋洋的业务能力那么好,跟在一个主管后面,那不是屈才了吗!”
她没想到这次叶之安赞同了叶征的做法:“公司的确有这个规定,不能随意更改。”
“是金子总会发光。”叶征说:“既然有足够的能力,何必在乎工作岗位呢。”
说完,叶征站起身来,孙洋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也下意识站起来。
没想到叶征直接牵起庄溪贝的手,旁若无人地问:“吃好了?”
“嗯。”
叶征看向郑露:“那我们就先走了,妈生日快乐。”
“妈妈生日快乐。”庄溪贝跟郑露拥抱了一下后,由叶征牵着手离开叶家。
只剩下桌上四位,面面相觑。
叶征没有叫老陈开车,而是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迈巴赫一路行驶到中央大街上了快速路。
庄溪贝用手肘撑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光景飞速从眼前略过,她用手掌撑着脑袋低声说:“你不用这样的。”
“早就过去了,而且我现在不是也穿上裙子了吗。”
庄溪贝用手扯了扯裙摆,忽然感觉鼻间涌上一阵酸意。
她心里感慨,再次提起这件埋藏在心里的事,终于不再是委屈了。
这次是苦尽甘来。
叶征并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看着前面的道路,将车开得很稳。
庄溪贝又问:“难不成,你不是假公济私?换做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处理?”
叶征突然大幅度调转方向盘,随意找了个出口下了快速路。
他将车停在一座大桥上,熄火。
“贝贝。”
“嗯?”
下一刻,她看见叶征俯身过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庄溪贝短暂地愣住,而后也伸出手环在叶征腰间,轻轻拍着他的腰以示安慰。
“贝贝,对不起。”叶征忽然在她耳边开口。
换做别人他确实也会这么做,可那是遵守公司制度,不痛不痒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
今天他说出那番话后,看着孙洋和孙老师难看的脸色,他内心很是愉悦,那是看人吃瘪的快感。
高中那几年是叶征的青春期,他是天之骄子。
学校的体育馆、图书馆是他爸爸出资建造的。
平日里最严厉的教导主任见到他也会对他笑。
逢年过节。校领导会拎着礼盒到他家来给他奶奶拜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征生来就拥有的光环,所以,他骄傲。
正因为与生俱来这种骄傲,当庄溪贝在他生日那天说出那番话后,他虽心如刀割,却也没有问为什么,没有苦苦哀求。
在发现电话号码被庄溪贝拉黑后,他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有过多追问。
只是每天固定给她的手机里发一个句号,再打上一个电话。
不通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通了,就说打错了。
他早就为自己的骄傲铺垫好理由。
美国那些年,他终于成熟了。
所有骄傲化作思念,大学毕业后,没待够两年就跑了回来。
当时他想,哪怕是能和她共同呼吸一个城市的空气也是幸运的。
后来他又遇到了她,便又想着,哪怕只是和她做朋友,也不枉此生。
可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想要的更多了。
要她永远在身边,要她永远需要他。
如今,叶征的梦想都达成了,她就在他怀里,看似洒脱实则脆弱。
她倒不如像往日里那样,委委屈屈地哭上一通,缠着要他帮忙报复孙洋,这样叶征也不至于怨恨自己当初的粗心大意。
她越是大方懂事,越是不争不抢,叶征就越是心疼。
原来不只是他长大了,贝贝也长大了。
可是贝贝不该长大的,有他在贝贝就应该做个任性又无知的女孩。
她就该不谙世事的活着,永远有他宠着。
永远是那个穿着好看裙子的女孩,长也好短也好,只要她开心,谁也不能管她。
都是他的错。
叶征忽然感觉心脏像是人被一剑刺穿。
他质问自己,不是喜欢人家吗,不是关心人家,时时刻刻都跟人家在一起吗。
怎么当年最爱的女孩受了这么多委屈,他都不知道呢。
他不该走的。
不该为了那一腔傲气离开中国离开她,让她一个人捱过这么多年的漫长岁月。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她。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分辨出梦境与现实。
怀里的女人是他的贝贝,是他从小到大想要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女孩。
许久许久,他感觉胸膛上按住两只手。
“叶征……你抱太紧了……”
叶征慢慢松开手,低头看她。
小脸微红,眼神里充满疑惑,像个刚出生的小奶狗。
“还记得稀饭吗?”叶征问。
“记得。”庄溪贝垂下眼:“是我们的狗狗。”
还是那年,暑假前期,叶征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只小奶狗。
他俩坐在学校花坛旁边,阵阵茉莉香味飘过,小奶狗在他俩脚下跑来跑去,叶征问:“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小狗是纯白色的,眼瞳却是纯粹的黑。
庄溪贝笑着打趣:“它的眼睛跟你很像,要不就叫小正。”
“它跟你一样白,要不就叫小北?”
争论不下之际,最后还是叶征折中给取了个名字。
“稀饭吧。”他说:“正的反义词是反,你就勉为其难用个稀的读音。”
庄溪贝自然不同意,最后还是叶征说:“那把稀饭放在你家里养,天天跟你睡跟你玩,我要是想她了就去看她!”
然而就在他生日的第二天,稀饭被庄溪贝送回他家门口。
叶征还记得庄溪贝那天告诉他,她从来就不喜欢宠物。
“那稀饭呢?”
叶征垂眸:“前几年生病了,没救过来。”
庄溪贝握上他的手以示安慰。
她说:“后来我又养了一只和稀饭差不多的小狗。”
庄溪贝咬着嘴唇,指尖轻点他的胸膛:“可我又是阴间作息,所以就拿给我妈妈养了。”
说完又抬眼,小声补充:“取名叫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