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1/2)
谢岿然蹲在湖边,低头看着池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水面上倒映着他的倒影。
锦鲤在水里游来游去,偶尔游出水面,吐着泡泡,一派悠闲自在。
管家站在他身后,微微疑惑的注视着他,不知道大少爷今日是怎么了,一直盯着锦鲤看个没完。
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少爷,你如果喜欢,用不用再买两条锦鲤放在里面养?”
谢岿然眼睛虽然看着池里的锦鲤,脑海里却并没有思索着锦鲤的事,他安静了一会儿,闷声道:“陈叔,你说我跟阿鱼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管家挠了挠头,不懂少爷为什么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谢岿然向来清明的眸中,难得浮现起了一丝困惑,“嗯,以前我是她义父,现在她叫我哥哥。”
管家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按理来说应该是义父女关系。”
毕竟明伯庸当初也是让明芙鱼认了亲的,虽然明芙鱼从来不曾叫过,也没人当回事。
管家想起谢岿然和明芙鱼的相处方式,却又忍不住觉得这么形容好像不太贴切。
这两个人无论从年纪上,还是相处方式上,都跟父女两个字不搭边,他说完忍不住就后悔了。
“可她叫我哥哥。”谢岿然皱起眉心,不自觉反驳。
管家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就是兄妹关系。”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古怪,好像也不太对劲,不由神色也现出几分困惑。
谢岿然回头,不满道:“可她平日没大没小的,哪里有把我当兄长了?”
有妹妹拽兄长耳朵吗?
有妹妹用枕头砸兄长吗?
有妹妹整天对兄长大呼小叫吗?
管家犹豫着道:“……那是夫妻关系?”
除了这种关系,管家也想不出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了。
谢岿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嚷嚷道:“瞎说什么!阿鱼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管家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那就抓紧时间赶紧把婚事办了,算算时日,阿鱼小姐的三年孝期也过了,现在开始操办婚事正为合适。”
谢岿然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我跟阿鱼不是那种关系!”
“这……”管家再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关系了,决定闭嘴。
谢岿然放弃继续问不靠谱的管家,一个人颓然地蹲回去。
管家偷偷望去,他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嘴角又忍不住扬起来,古古怪怪的。
管家忍不住纳闷,少爷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昨晚拿着一个花灯回来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就像有什么事想不通一样。
谢岿然自小就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透,管家还从来不曾看他遇到过什么难解的难题。
等了一会儿,管家看天色不早了,提醒道:“少爷,到时辰了,该去宫里接阿鱼小姐回家了。”
谢岿然身子僵了僵,片刻后,终于放弃继续蹲在那里看鱼,站起身出了府。
谢岿然走后,管家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挂在窗前的芙蓉灯,他盯着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这盏灯有什么古怪,怎么就像让谢岿然处处不对劲起来。
太皇太后如意算盘打的响,昨夜故意让秀女们上台给谢岿然表演,今天自然要将事情宣扬出去,谢岿然明知道会如此,也没有派人阻止。
不消片刻,昨天晚宴上发生的事,已经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谢岿然去宫里接明芙鱼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沿路一定能听到不少关于自己的怒骂声,说不定沿路还会被扔几个菜叶子。
他不紧不慢地骑马从街头走过,出发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裳,免得等会儿菜叶子把身上的衣裳弄湿,明芙鱼看到了心疼。
他准备好了听到各种各样的骂声,还故意竖起耳朵仔细听,大家确实在谈论他,可谈论的内容却跟他想的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们听说了吗?摄政王昨夜竟然让皇上未来的妃嫔给他表演才艺!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皇上的秀女了?他实在是胆大包天,根本没将皇帝看在眼里,竟然敢觊觎皇上的女人!”
“你说什么呢?用你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可能吗?摄政王什么样的天资国色没有看过,怎么可能会对皇上的秀女动心,摄政王当年在战场上,可是被敌国公主看上了,敌国公主说愿意用一座城池招他做驸马,他都拒绝了,他连公主都看不上,你觉得他可能看上皇上的秀女吗?”
“哪止公主,摄政王有一次去剿匪的时候,盐帮的大小姐都对摄政王一见钟情!直接带着盐帮所有的人投靠了摄政王!”
“你们别听那些说书先生瞎说,这些事怎么可能是真的!照你们这么说,摄政王难道是人见人爱不成?怎么这些女子都能看上他!”
“你看看摄政王那张英俊的脸,怎么就不可能是真的?这么一个有能力又长得帅气的男人,被公主、盐帮大小姐喜欢上有什么出奇的?我听说……就连海上的鲛人都为他动心呢!”
“鲛人?就是传说里的鲛人?”
“对!就是传说里的那种鲛人!据说鲛人貌美出尘,人身鱼尾,歌声悦耳动听,让人听之忘忧,我听说摄政王有一次出海的时候,站在船头看日落,夕阳照在他的面容上,英俊如神邸,引得鲛人纷纷浮现水面偷看他,还为他献歌一曲呢!”
谢岿然:“……”???
他忍不住抬手扶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百姓们窃窃私语的说着,众说纷纭,说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谢岿然不但看上了那些秀女,还逼迫秀女们给他表演,因为在大家心里,世间的各种好女子都心悦于他,他根本就不用去抢谁的秀女。
谢岿然一路走过去,听得一头雾水,简直弄不懂百姓们究竟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风流韵事了?怎么连鲛人都编出来了!
难怪最近他觉得大家都不怎么怕他了,原来在百姓心里他已经是‘人见人爱’了?
不管怎么样,太皇太后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因为百姓们根本就不肯相信。
谢岿然来到皇宫门口,皇宫门口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现在皇后的人选已定,秀女们都要各自归家,现在家里人来接她们,她们不免垂头丧气,卢冰婵和卢浮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骑在马上的谢岿然,她们面红耳赤,看都没敢看他,低着头从他旁边飞快走了过去。
明芙鱼现在成了公主,是由宫人们小心翼翼亲自送出来的,她走出宫门,看到谢岿然便忍不住扬起了笑脸。
谢岿然想起她昨夜让自己将她当做女子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僵硬的笑了笑,又僵硬的招了招手。
回程的路上,明芙鱼坐在马车里,谢岿然骑马跟在马车旁,明芙鱼沿路看着风景,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谢岿然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歌声,忍不住嘴角上扬,莫名想起了百姓们的话,心道,看来不止是鲛人的歌声能让人忘忧,小鱼的歌声也能让人忘忧。
谢岿然按照约定,亲自将明芙鱼接回了家。
沈十娘和卢宝馨知道明芙鱼回来了,也过来看望她,沈十娘自从搬出卢家之后,已经心情大好,身体也比之前康健了不少,卢宝馨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几分。
晌午,大家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饭。
卢宝馨吃了一口豆腐,抬头笑道:“姐姐,现在满长安的人都在说你成了公主的事,你以后是不是要搬到公主府去住了,会离我们很远么?宝馨还想时时都能看到姐姐。”
沈十娘也朝明芙鱼看了过来,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正式被册封的公主。
明芙鱼笑了笑,摇头道:“我跟已经陛下说过了,我以前住在哪里,现在还住在哪里,不用搬来搬去的。”
这里是她的家,她还是喜欢住在这里,这里有她眷恋的人和东西。
她不自觉抬头看了谢岿然一眼,对上谢岿然的目光后,又飞快地垂下了眸子,谢岿然也低下了头,话比平时要少一些。
卢宝馨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姐姐,我听说你在宫里跳了一支花灯舞,像仙女一样漂亮,还是跳给摄政王哥哥的,大家都说那些秀女里面就属你最厉害。”
沈十娘在旁边问:“是太皇太后让大家跳舞的么?”
明芙鱼摇了摇头,低头吃着蟹黄饺,头也不抬道:“没有,太好太后只让大家表演才艺,是我自己选择跳舞的。”
半晌,明芙鱼都没听见沈十娘回答,她有些奇怪地抬头望去,看到了沈十娘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眉眼间透着几分惊讶地神色,似乎对她的答案有些诧异。
明芙鱼微微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小时候学舞的时候,曾经跟母亲说过,她以后要把自己的舞第一个跳给喜欢的人看,这些年来谢岿然的确是第一个。
瞬间,母女俩都明白了什么,明芙鱼窘迫地红了面颊,低下头去。
沈十娘怔然看了她半晌,看到她红起来的面庞,还有什么不懂的。
明芙鱼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还好沈十娘没有再问什么,将此事揭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顿饭,大家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明芙鱼心虚的不敢去看沈十娘,沈十娘心中有事,也不太说话,谢岿然也一改往常的作风,闷头吃饭,卢宝馨自己一个人说了一会儿,等把饭吃光,就一个人跑去池水边看锦鲤了。
明芙鱼想着心事,吃完饭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谢岿然一眼,她抬头望去,看到谢岿然疼得扭曲在一起的面庞,忍不住大笑起来,对谢岿然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的跑远了。
谢岿然好不容易缓过疼来,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沈十娘,摇头轻叹,打趣道:“对阿鱼这个小丫头,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嫂夫人,你说该怎么管?”
沈十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摄政王,你别再叫我嫂夫人了。”
谢岿然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沈十娘低着头,抿了下唇,开口道:“摄政王,当年伯庸让你收阿鱼为义女只是一时戏言,做不得真,你与阿鱼本是同龄人,不该背负着义父女的名义,今日此事就正式作罢吧,以后就算是玩笑也不要再提。”
谢岿然诧异地看着沈十娘,没想到她突然如此正经地提起此事,愣了片刻,道:“嫂、沈夫人说得对,此事本也当不得真,便作罢吧,只是不知道我以后该如何称呼您?”
沈十娘抬头,犹豫了一下道:“你如果愿意,以后就叫我一声沈伯母吧。”
明芙鱼站在墙角,听到沈十娘的话,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她知道娘亲这样做是为了她。
娘亲一直都是疼爱她的。
冬去春来,迎春花开了满树。
明芙鱼推开窗户,凭栏而望,“春天来了。”
“嗯。”谢岿然看着窗外怡人的景色,低低应了一声,春光灿烂,总是让人心情大好,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明芙鱼头也不回道:“我爹的坟头该长草了。”
“……”谢岿然差点噎到,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天带你去拔草。”
明芙鱼满意弯了弯眸,拿起谢岿然给她买来的桂花糖放进嘴里,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她唇边的笑意不自觉浓了几分。
翌日,两人带着祭拜的东西,一路乘马车来到山脚下,手里拿着东西一步步走上山,来到明伯庸的坟墓前。
因为沈十娘经常过来祭拜,所以这里很干净,就连墓碑也很洁净,只是春天来了,周围长了些杂草。
谢岿然弯腰将杂草一一拔了,明芙鱼在墓前蹲下,将祭拜的东西在墓碑前一一摆好。
她把所有东西摆好后,端起一杯酒洒在坟头,看着明伯庸的墓碑,低声喃喃:“爹爹,这是明号酒庄新酿的酒,您尝尝味道如何,现在明号的生意已经逐渐恢复到以前了,您不用担心,再这样下去,我有信心能将明号发扬光大。”
“母亲现在已经从卢家搬出来了,身体越来越好,您只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女儿现在做生意虽然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一定会用心学的。”
……
谢岿然听着明芙鱼轻声细语的说着,弯了下唇,将杂草扔远了一些。
明芙鱼断断续续跟明伯庸说了许多话,直到天色渐暗,不得不离开,她才跟谢岿然一起给明伯庸磕了三个头,然后往山下走。
谢岿然一边往下走,一遍轻轻皱眉道:“可惜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找到伯母说的那个男人,也没找到那块青鱼玉佩,那个男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在长安城里出现过。”
明芙鱼心态很乐观,“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寻找,就一定会有线索的,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爹爹当年的死真的另有蹊跷,爹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快点查到真相。”
谢岿然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能急在一时半刻,只要我们不放弃,早晚都会知道真相的。”
明芙鱼笑了笑,抬头在山林中看了看,目光搜寻一圈,抿唇道:“我想采蘑菇。”
谢岿然一直小心地盯着她脚下,闻言轻轻掀了掀眼皮,“轻点折腾。”
明芙鱼鼓了下嘴巴,依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我看书里说,雨后林子里会长蘑菇,我还从来都没有摘过蘑菇呢,你说如果下完雨之后,这座山上会长满蘑菇么?”
谢岿然四处看了一下,“不会长满蘑菇,但一定会长蘑菇。”
这里树荫浓密,比较阴凉,应该是适合蘑菇生长的好地方,下过雨之后,树林山间应该都会有蘑菇。
明芙鱼抬眸看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什么也不说,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小时候每次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都喜欢这么看着谢岿然,不用她言明,谢岿然就会懂她想要做什么了,谢岿然对她这种目光极为熟悉了,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是想等下雨的时候来采蘑菇。
谢岿然故意板起脸来,压着嘴角道:“别想。”
山路湿滑,雨后来采蘑菇,路会很难走,谢岿然担心明芙鱼会摔到。
明芙鱼瞪着他,将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谢岿然不为所动,“你如果想吃蘑菇,我让厨娘天天变着花样的给你做蘑菇吃,但是别想自己来摘蘑菇。”
“那不一样!”明芙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快步往前走。
谢岿然赶紧追了过去,“山路难行,小心脚下!”
明芙鱼速度稍微慢了一点,等着他跟了过来。
春雨润如油,三日后,天上下起了雨。
彼时谢岿然正在朝堂上议事,一声雷声劈下,打断了争辩的声音。
忙得焦头烂额的谢摄政王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下雨了?”
旁边的大臣走到殿门口看了看,回来点头道:“是下雨了,从早上就阴天,现在可算是下了,外面的雨可不小,不过春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一会儿就该晴了。”
谢岿然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转身往外走,道:“今天的事先说到这里,我先走了,你们也回去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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