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2/2）

主仆二人如此沉默着，屋内安静，屋外仍是热闹。

好容易，皇帝气消了，叹了声，正要起身，忽然被展清水摁住肩膀捂住嘴。

展清水在他耳边用很小的声音道：“奴婢冒昧，请您恕罪。隔墙有耳，您且不要出声。”

皇帝不解其意，只得点了点头。

展清水这才松开他，走到一面墙前，摸了摸，将耳朵贴上去。

皇帝蹑手蹑脚地跟过去，学着展清水的样儿，也要伸手去摸，却被展清水一把抓住了腕子。

展清水是习武之人，做惯暗探，手脚之轻之慎，触感之敏锐，经验之老道，又岂是皇帝能比的。皇帝这一摸，不指望他能摸出什么来，别被对方察觉就是万幸了。

刚刚展清水摸那墙面，立刻就确认了墙面并不厚重。

青楼妓院，别看表面富丽，内里大多偷工减料。因此，隔壁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叫听觉灵敏的展清水听见了。

皇帝不甘寂寞，可以不摸，但努力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试图也听个五六七八来。别说，他凝神静气久了，竟也觉得听力敏锐许多，三十句里能听清一句了。

可是他听着隔壁叽里呱啦不知哪儿的话，神色不见明白，倒是越发迷茫。再定睛一看，展清水的神色倒是逐渐的严肃起来，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真的还是假的？展清水还懂这个？皇帝惊讶地想。

展清水确实通梵语。

他不仅会梵语，还会其他洋文。因为沈无疾说未来新政会开海关、与远外之境通商来往，届时若有人早学会了外文，必然能担重任，有大前途，因此他就逼着展清水学。

用沈无疾的话来说：多学几门手艺才不会饿死，也省得你整天没事儿东想西想，想个屁呢想，想得美。

这是人话吗？自然不是。

毕竟沈无疾就他大爷的不是个人！

……

如今展清水大概能听明白隔壁在说什么。

隔壁有两个人，一个来自天竺，叫德善法师，另外一个是中原女子，表面是春花馆的妓子，实则是与德善法师接头的。

据他们话中表露，德善法师跟随师父瓦美大法师来中原，是受中原贵人所托，带来了天竺的名贵法器与宗门圣物、珍奇药材，要与这位贵人合作试验一个大计划。

只是路上出了点岔子——

瓦美大法师在北上途中因调戏良家妇女，被村民抓住，扭送了官衙。

这本只是一件小事儿，花点钱就能出来了。

偏偏，赶上梅镇□□一事余威尚在，人人皆知当朝九千岁沈公公为□□绑架了他心上人一事雷霆大怒，险些血洗梅镇！

后来，朝廷下发严厉指令，叫各省各城各县各镇各乡各村彻查清洗，若再有此等荒谬之事，牵涉官员皆罪加一等！

——虽是朝廷指令，但谁不说这就是沈公公的指令呢？

沈公公一怒，连当初的曹公公都能拉下马，遑论尔等小官杂碎？下面的官衙自然战战兢兢，绝不敢在风口浪尖上冒险。

瓦美大法师被送去官衙，县令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这所谓法师，长得就和中原人很不一样，一问，是从天竺来的！

天竺，这位县令不熟，只在话本中偶有耳闻。

什么话本？各类神魔妖异的怪谈话本。

如今市面上的话本越来越多，商机大，竞争也大。为求标新立异、脱颖而出，也为求以假乱真，编撰者已不满足于将目光放在中土，而是从书中、从地图上选寻常人一辈子也去不了、甚至很少听闻的地区或国度，作为故事背景地。其中天竺因唐朝三藏法师去过，蒙上了极其神秘的面纱，一度成为该类话本中热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