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1/2）

与此同时,真虚子已神魂出窍，回到浮门。他拜见掌门，转达了洛金玉所历所闻。

浮门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纷纷叹起气来。

当年宋凌何等意气风发！

他虽性情淡漠,但不难相处,且天资卓越，无论是否师门中人，只要虚心向他求教,他都会耐心指点。

后来他走了岔路，众人只道可惜,如今听闻竟是这样的前后原委,便在那份可惜之外增添了许多叹息。实在是,造化弄人。

被叹息的宋凌此刻正在某处盘膝疗伤。他不惜再自断一尾,好容易才从胡离手下逃过,找到个清净有灵气且不易被人寻到之处。

可宋凌内心大乱,根本无法凝神。他一时想起这件事,又一时想起那件事……

他想起自己在灵境中与“玉衡”缠绵厮守；想起玉衡后来对自己避如蛇蝎；想起自己追杀燕康；想起师门众人痛心疾首斥责自己；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与各处道友惺惺相惜、斩妖除魔；想起曾被自己帮助过的人感激跪拜；想起自己心性大变后叛逃师门、夺舍凡人,助曹为虐；……

“噗——”

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宋凌缓缓睁开眼睛,低垂着头，望着自己衣衫上的污血。

许久，又默然看向手边的剑。

噩梦乍醒，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有何面目去面对玉衡、面对师门、面对那些受他所害之人？

他连自己都无法面对。

头痛得像要炸裂开。宋凌用力抠住头皮,神色扭曲，发出了痛苦之极的呻|吟声。

又过去许久，他冷静下来,松开手，缓缓吐出腹中孽种，冷冷盯了许久，忽地就要一掌拍下去——

就在此时，这颗青皮蛋的壳终于彻底裂开两半，从中滚出一个黏糊糊的暗青色四脚丑陋幼兽——除去多了些稀疏毛发外，几乎与胡离身边那低级妖兽一模一样！

宋凌再度受到刺激，又要一掌朝这幼兽劈过去，幼兽忽然发出嘤咛一声。

来不及全部收住的掌风将幼兽刮了个踉跄，它往后滚了好几圈，好容易才爬起来，晕头转向地嘤起来。

——恶心。恶心至极！！！

宋凌浑身颤抖，红目欲裂，半晌，对那幼兽吼道：“滚！滚！！！滚——”

……

灵狐族族长再如何寡情弃义，也是他的私事，往大了说也不过是灵狐族内部事务，轮不着浮门说三道四。可偏偏那被他所负之人族女子为他生了个性情偏执的孩子胡离，胡离为报私仇，将浮门宋凌、玉衡、燕康、真虚子等诸人命途皆牵连扭改了，又涉及人间无数生灵，还利用宋凌偷走了浮门禁术，此事到如今，绝不是私事了。

掌门正要传信给灵狐族长宋千里说明事态，真虚子忽然道：“弟子来前，燕康转世那沈无疾曾与弟子说，不要私下传信宋千里。”

掌门微微一怔，立刻也明白了沈无疾的意思——大约是担心宋千里死不认账，耽误寻到胡离的时辰。甚至，宋千里猜到此事不妙，索性推搪不来。

可这些话，沈无疾能说，掌门不便直言，只点头道：“燕康以前看着闷不吭声的，这一世倒是心思活泛。”

真虚子腹诽：他这一世嘴比心思更活泛呢！

掌门问：“他还说了其他的吗？”

真虚子道：“他说，除宋千里外，还要额外邀玄界几大派同来。因此只需敲响浮门后山大鼓，众人以为有魔界入侵，必会前来相助。就算宋千里已猜到是为胡离等相关事，就算他有心推搪不来，也不得不在第一时刻赶来。再往后，说起宋千里与胡离之事，也有多方做个凭证。且不知事态会如何呢，总之不叫灵狐族事后有猜测闲话，万一说浮门陷害他们族长呢。”

掌门怔了怔：“他倒是想得周全。事不宜迟，那就去——”

“掌门，”真虚子道，“他还说……”

掌门：“……”这燕康今生的话还挺多的。

“他还说什么？”掌门问。

真虚子道：“他说，若那鼓能挪动，就最好挪去人间梅镇官衙里再敲。”

掌门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真虚子道：“从江中捞上来的人族尸骨，停尸房里放不下，许多都放在官衙大堂上了。他说，简单的一句话与数字，远不如让人亲眼见着了更受刺激。再让多方他人都看着，心中自有评论，脸上各有神色，宋千里越发挂不住面子，更容易松口、露出马脚端倪。”

沈无疾东厂出身，能想出这些来丝毫不奇怪。只是掌门想到当年燕康那闷头闷脑的样子，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恍惚。

浮门诸人携带天鼓来到梅镇官衙时，是傍晚。

驻守官兵进去向沈无疾禀报，说外头来了一群道士。他话音刚落，隔壁净室的门就打开了，真虚子神魂归位，起身走了出来。

沈无疾心中有数，应了一声，柔声对洛金玉道：“也不是要拦你，只是担心你身子，最好还是歇着，否则怕等会儿在众人面前晕了，那可丢面子。”

洛金玉倒不怕丢面子，他怕的是若自己过真晕倒，沈无疾必定不顾正事，只顾搂着自己叫大夫，那就耽误事儿了。因此他点头道：“好，我仍在此歇着。但我与你约法三章，首先，你一会儿要认真办事，不可胡乱朝人失礼发脾气。”

沈无疾嗔道：“嗐，咱家在外头可正经了，没人挑得出错儿来！日后待你身子好了，寻个机会，叫你亲眼看看，长长见识，别一开口就好似咱家只会搞砸事儿！”

洛金玉笑着摇了摇头：“那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赔礼。”闲话也不多说，又道，“第二，若有难处或需要我的时候，你一定要立刻叫人来告诉我，切不可因顾及我身子而推三阻四，耽误正事。我虽身体虚弱，可最多不过晕一晕，而胡离与宋千里这桩事不尽早解决，恐怕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孰轻孰重，无疾你一定要认清。”

沈无疾点头，拖长音道：“好~咱家认清~~~”

洛金玉再道：“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