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2/4）

喻首辅问：“是失礼，还是失言？”

洛金玉道：“既失礼，也失言。”

两人又沉默半晌，喻首辅用浑浊双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道：“你究竟对我哪儿有大不满？”

洛金玉用清澈的双眼坦然望着他，道：“洛某很崇敬承明先生，幼时常读先生文章辞赋，洛某的启蒙恩师也总讲述先生事迹。先生初入仕途那些年，于民做过许多利惠之事，为官刚正清明，不畏强权，上至皇亲，你也敢审，下至百姓，你亦绝不糊弄。”

喻首辅收回目光，望着棋盘。

洛金玉接着道：“可先生自崇熹三十一年起就变了。那一年，光帝偏信贵妃巫蛊之言，执意改立灵帝为储君。废太子乃再贤明不过之大才，身体康健、文武双全，自幼得多位大儒悉心教导，为社稷黎民作出无数善举，更能在朝堂之上无惧光帝之威势，仗理直言，却也因此遭光帝不喜。而在那时，先生审时度势，投了灵帝，助灵帝夺位。从此，世间没了承明先生，倒多出了一位从此青云直上、官运亨通的喻大人。”

喻首辅微微一怔，问：“你是废太子何人？”

洛金玉道：“我与他毫无干系。”

“……”喻首辅问，“那你为他鸣什么不平？”

“灵帝天资平庸、心术不正，为夺皇位设计嫡兄，与废太子实有云泥之别。再说二人后代，废太子膝下三子皆秉其父风范，时人无不称赞。灵帝独有二子，嫡子不足月而生，体弱且不知天资，庶子成人却贪图逸乐，并不比其父更好。无论从何方而论，灵帝都绝不该是即位人选。事实证明洛某所言不虚，灵帝即位后沉迷美色丹药，不多年便离世，致使年幼成宗仓促继位，有了曹国忠借此上位之事。若当年由废太子一脉继承大统，必然海晏河清，容不得曹祸，而曹祸又祸害了多少贤良人命。”

洛金玉定定地看着喻首辅，字字清晰道：“阁老口言沈无疾助纣为虐，可却难道从未想过，曹祸是阁老造成的吗？”

喻首辅的手猛地一蜷，沉声道：“你是马后放炮，我当时又如何预见未来！”

“阁老善会钻营，难道看不透其中道理？不过是自欺欺人，怀的是投机取巧的心思，做的是欺世盗名的事！”洛金玉冷冷道，“阁老说沈无疾攀附曹贼，然而沈无疾因曹祸家破人亡、被人卖了做宦官，又是谁的错？且说后来，铲除曹国忠难道不是依仗沈无疾在其中出了大力？阁老如今又说沈无疾蛇鼠两端，我觉得好笑！难道当初曹贼得势之时，阁老与他不是谈笑风生，而是水火不容吗？我听说倒不是如此！沈无疾是蛇鼠两端，那阁老算是什么？狼狈为奸？还是蛇鼠一窝？”

“洛金玉！你知点分寸！”喻首辅怒喝道。

洛金玉再度深深呼吸，道：“洛某再度失礼失言，看来今日无需再说了。洛某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