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2/2）

洛金玉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头，向守在门外的来福道：“烦请将饭菜再热一热。”

来福赶忙应下。

待人都出去后，沈无疾和洛金玉同时开口：“你——”

两人又都停下，沈无疾道：“你先说。”

洛金玉问：“你怎么这身打扮？和平日里不一样。”

沈无疾不在意道：“宫里出了点儿变故，这几日让咱家待在府中候审。”

洛金玉讶异道：“出了什么事？”

“嗳，没什么事儿。”沈无疾见他不信，只好解释，“还是吴为那事儿。今儿说起邙山，就顺嘴说到了当初弹劾咱家的事儿，喻阁老说还是得将此事查清楚。”

沈无疾怕洛金玉担忧，忙又道：“可你千万别急！这都在咱家掌握之中，就是咱家要这副局面的！”

洛金玉皱眉：“为什么？”

“不细查这事，要怎么将你的冤案翻出来呢？”沈无疾淡淡道。

洛金玉一怔。

沈无疾望着他苍白消瘦的面庞，心中无限柔情，声音越发轻了起来，生怕自个儿呼出的气都能吹倒面前的人：“金玉，咱家此刻与你的嘱咐，你切要记牢了。他日你那桩冤案一旦翻出，咱家自会尽力为你周寰，可必然也少不了要你亲自出面上堂的时候。或许是大理寺，或许是刑部，或是别的地儿，都无妨，你都别慌，也不必在意其他，就凭你自个儿心意，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别管所谓该说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是忍不住了要骂都是行的！只要，你千万别骂皇上与先帝，知道吗？其他人，你爱骂谁就骂谁，都有咱家给你兜着，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

洛金玉沉默半晌，问：“你以自己做饵，就是为了让我翻案吗？”

沈无疾凝视着他，轻声道：“还能为了谁呢？”

洛金玉问：“非得闹到皇上面前，将事闹得这么大？”

沈无疾心疼道：“当初君家有意毁你名节，将你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虽知道你的人就知道你是蒙冤，可更多百姓哪儿管那许多，听风就是雨的，心里就觉得你——因此，你若静悄悄翻案，别人不明真相，仍会看轻你。咱家可不能叫你一辈子受人白眼。既要翻，就翻天覆地！叫所有人都知道你受的冤屈！”

洛金玉垂眸，道：“清者自清。若是三年前，我或许也会有沈兄这样的想法，可如今我母亲已经离世，我亦已无意功名，不在意这些虚名……”

“骗人。”沈无疾道。

洛金玉一怔，望着他。

沈无疾道：“你在骗人。”

“我——”

“你若真不在意，又何至于提都不敢提？何至于一提起来，就难受得饭都吃不下，躲在屋子里门都不出？”沈无疾咄咄逼人道，“你不必否认，否则你倒是告诉咱家，你今日为何午膳和晚膳都不陪你师哥和宋凌吃？”

洛金玉又是一怔。

“若是平常，你绝不会这么做，你会觉得这是失礼。常人或许会记恨早上与宋凌的争执，因此闭门不见，可你在真相不明前，宁愿相信宋凌与咱家皆是清白，因此你绝不会记恨宋凌为了父仇而失礼的事，只会更以礼节待他。”沈无疾道，“可你却偏偏这么做了，原因无他，因为你太难受了，难受到你担心自己会在宋凌面前失态，害怕自己与他再吵起来，索性就避而不见。”

洛金玉收回目光，垂眸不语。

沈无疾盯着洛金玉看了一会儿，刚要又开口，就听来福在外说“晚膳送来了”，便改口道：“送进来。”又对洛金玉柔声道，“先用晚膳，别凉了，省得又要热。再好的饭菜热来热去，也吃不得了。”

洛金玉点点头，随他入座。

坐好后，沈无疾关切道：“金玉，你若实在吃不下，也别硬塞，就看着咱家吃，咱家也高兴了。”

洛金玉又点点头，见来福送完饭菜就出去了，没给沈无疾盛饭，装着饭的福禄大碗又搁得离他更近，便也没多想，顺手拿了沈无疾的碗，想给他盛饭。

沈无疾却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身抢走饭碗，嘴里道：“你坐下！咱家来弄！”

本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被沈无疾这么一弄，倒成了多大的事似的，叫洛金玉无端尴尬起来，半晌道：“你不要总这么小题大做。我的手已好了很多。”

“你的手无论怎么样，都不该干这种事儿。”沈无疾嗔看了他一眼，已经拿到了饭勺，手却停下来，问道，“你吃吗？还是只再吃点儿菜？”

说来也奇怪得很，本来毫无胃口的洛金玉竟忽然有些饿意，闻言道：“吃些吧。”

沈无疾又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

沈无疾给洛金玉盛了半碗饭，将碗递过来，温柔道：“你又不爱剩饭，怕你勉强吃完撑着了，就先盛少些，若吃完还没饱，就再添。”

洛金玉接过碗，注视着他，真诚道：“沈兄总想得这样周到。”

洛金玉不是刻意说好话的人，他说这话是发自真心。

沈无疾这人无理取闹起来是叫人恼得很，可他一旦体贴，就让人能感受到毫不作伪的暖意，这样的细心，若非发自内心，哪能有。

倒是沈无疾，平日里受惯了洛金玉的斥责，如今忽然被他如此真挚地夸一句，居然脸皮发热，生出了莫名羞涩，看都不敢看洛金玉，嘴上反倒有些埋怨似的嗔道：“嗳，难得咱家在你眼里，还有一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