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2/2）
“沈无疾你简直好笑！”
“那你倒是笑啊！”
“……”嘶哑声音终于也无话可说了。
来福瞅着空隙，高声道：“老爷，大夫来啦！”
沈无疾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黄大夫进到屋里去，看见洛金玉一袭白衣立在窗前，对自己与沈府小厮颔首有礼道：“有劳二位。”
沈无疾则穿着描金绣蟒的大红色宫袍，官帽也没摘，正抱着一盆怒放的牡丹，皱眉道：“怎又是这庸医？”
黄大夫气极了，却不敢辩驳，倒是洛金玉不悦道：“沈公公，请谨你言辞！休得如此无礼！”
来福生怕老爷恼羞成怒，正要圆场，却见老爷转瞬变了脸色，搁下花盆，朝黄大夫热切道：“嗐，咱家刚一时急昏了头，黄大夫别见怪！”
黄大夫见着他这变脸神功，心中称奇，嘴上却道：“哪里，哪里。还是先看病人吧。”
黄大夫仔细察看过洛金玉颈后伤口，见伤口虽深，可血迹却不多，便问：“我来之前，洛公子已止过血了？还是说，这伤并非今日所有？”
洛金玉还未开口，沈无疾已抢着答道：“就是今儿晌午到傍晚时候伤的，他自个儿在屋里睡觉，不知怎么就这样了。起初也只有斑点血迹，擦在指尖上一点点，很快便没了，也不痛了。”
黄大夫皱眉道：“这倒奇怪，这伤口看起来颇深，像犬类利齿所伤……”
洛金玉看了一眼沈无疾，问黄大夫：“不是人咬的？”
黄大夫摇头：“不是。”
沈无疾纳闷道：“屋外守了人，没见着狗进来呀，何况若是狗咬的，也不会就这点儿血。”
黄大夫也很是奇怪这点，然而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只得作罢，且先为洛金玉清理伤口和开药。
待这些忙完，沈无疾又请黄大夫看一看洛金玉的手。他嫌洛金玉的手好得慢。
黄大夫仔细看过之后，说辞与曹御医大体相同。他再看过曹御医开的药方，只说若让自己来开，也差不离是这些了。
沈无疾便有些不悦，暗道统统都是庸医！
……
来福送黄大夫离去，屋内便又只剩下了洛金玉与沈无疾两人。
沈无疾又抱起那盆牡丹，却又不走，欲语还休地瞅洛金玉。
僵持一阵，洛金玉默然叹息道：“公公有话请说。”
沈无疾别别扭扭道：“你又不爱听咱家说话，咱家就不说了，省得你又动气。”
毕竟沈无疾是恩人，又知他就是如此痴痴愣愣的疯性情，还如此做小伏低，洛金玉的心又软下来，反觉得是否自己太强势了，低声道：“公公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沈无疾痴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洛金玉听了前四个字儿便觉不妙，耐着性子听到第四句，忍不住了：“沈公公你——”
“别气！”沈无疾慌忙道，“咱家说别的！”
洛金玉耐着性子听他说别的，然而却听到他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翩翩公子，咱家好——”
“沈公公！”
沈无疾见他这句也不喜，便又换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悦——”
洛金玉忍无可忍道：“公公便是想说这些话？”
沈无疾再无辜不过地反问：“咱家望着你，还能想到哪些别的话？”
“……”
沈无疾又道：“咱家近来多看的是诗经，若你不喜欢，咱家还背了些唐诗宋词！正所谓‘金风玉露——’”
洛金玉不敢听他再背唐诗宋词，忙打断道：“公公！你可想听一听在下喜欢诗经中哪些词句？”
沈无疾大喜过望：“你若愿意和咱家说，咱家必定洗耳恭听！”
他暗道：喜福这小子委实有两把刷子！不愧以他那羸弱鸡崽子似的模样竟还能哄来个女人！洛金玉以往可没兴趣和咱家聊他的喜好！改日得再重赏喜福！
洛金玉则在心中斟酌一番，暗道：说到底，沈无疾的本性并不坏，若我能将他引向正途，使他能为国尽忠、为社稷黎民尽心，以他如今地位与本事，不难成为青史留名的忠良贤臣，为后世所景仰，留千古之美名。如此，也算我略报了一些他于我的大恩。
可他如今性情急躁，若我与他针锋相对，便只会起口舌之争，别无益处。以近日相处来看，还是得顺着他的话说，方能好好与他说话。
这样一想，洛金玉的心境便大为不同了。
他神色温和地问沈无疾：“花盆不重吗？”
沈无疾忙道：“有点儿重，你平日若要移动它，便叫来福来做这事，可别自个儿弄。”
洛金玉哭笑不得，道：“那公公抱它许久，不累吗？”
“咱家是习武之人，千斤鼎都不在话下！”沈无疾忙道。
洛金玉好奇地问：“公公当真能举千斤鼎？”
嘿！真是个书呆子，随口一说的话也真信！可牛皮既已经吹出去了，沈无疾便镇定自若地道：“咱家既敢说，自然便是真的。”
见洛金玉露出些许怀疑模样，沈无疾一阵心虚，脸上挂不住，忙虚张声势道：“你若不信，咱家现在便让人将东厂院里那口鼎送来举给你看！”
说着便扭头要叫人。
洛金玉忙制止他：“在下信了，公公无需大费周章！”
沈无疾火速收口，心中暗暗叫险！东厂院里那口鼎虽没有千斤，却也极重，当初兄弟几人斗气打赌，都去举过，谁也没举起来。
举鼎的事儿沈无疾不敢再提了，怕再说下去，自个儿下不了台阶，便急忙岔开话题：“哎，刚要说你爱的诗经词句，怎说到别处去了。”
洛金玉道：“公公还是先将花盆放下，别一直抱着了。”
沈无疾忙听话地放到桌上，又问：“喜欢吗？”
洛金玉委婉道：“公公一片心意，在下心领，可这既是皇宫之物，于情于理，都不好就此昧下。花在下已经看过，知晓世间竟有冬日能盛放的牡丹奇观便足够了，无需非得占有。公公，您说是吗？”
是什么是。你这书呆子想法！咱家只知道，既喜欢，既好看，就得占有！就跟咱家要占有你一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