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旧都一夜帝女花(3/4)
她心中苦闷,手下更不容情。那帮乌合之徒怎当得她与田笑联手?一时只听得痛哼一片。
铁萼瑛出手极重,往往一招就折了来人一肩或一腿。只听那些人口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假男人,臭婆娘。你家古杉跟别人已钻了一个被窝子了,怎么,你闲得慌,要找大爷们煞火气……哎哟!”
最后一声却是已着了家伙的痛哼。
见铁萼瑛强悍,这十几人打不过就逃,三下两下就已被他们驱逐干净。
铁萼瑛与田笑一时静了下来,铁萼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低声一叹道:“今儿的月好小。”
那天上的月是好小,像一把镰刀磨啊磨啊,磨得全身都残了,只剩下了薄薄一刃。
铁萼瑛望着天上那薄刃样的凶险的锋芒,低声叹道:“一会儿来的,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今夜情势,再不比当日‘伐柯’行动。那些人还是些少不更事的少年子弟,今天来的,只怕都是老手中的老手。”
说着,空中已传来一声枭鸣。那分明是人扮的。
然后,远远斜岔的密林里,已见到一个人影突地腾起,在月色里飞度。
铁萼瑛抬头看了一起,双臂一掠,已耸身向那人影追去。
古家旧宅其实只是个规模很小的两进院落,方方正正。
时已三更,那宅子就沉默于山月下的暗影里,打眼一望,平庸至极。
那宅子连院墙都是土垒成的。让田笑远远看到,简直难以相信这就是传名于江湖的、声誉如此卓著的古家的故宅。
那宅子前面有一个小方场。
方场宽窄好有一百余步。场子上也没有铺砖,而是直接垫着夯实了的黄土。
再外面,四周就俱是密林。
这是个无风的夜,密林里千枝万叶,此时却哑然肃静。
田笑追随铁萼瑛一到那宅边密林。
刚才见到的人影已隐身在这片密林里。
他们两人猛地定身停步。天上月好小,四周都是万物吹息之声。但田笑知道,就在静寂的这万物吹息之声内,浑杂的定有人声。可是以他的耳力,几乎不可辨闻。
他料不定这古宅周遭的密林里倒底有多少个人。一个?两个?四五个?还是十几个?
田笑深深吸了口气,只知那些人如动时,铁萼瑛如果一定要出手相拦,那么,他今晚所遇之险境料必是平生所未经。
只听他低声叹道:“喂,你今天一定要护这座宅子吗?”
铁萼瑛没有回答,只是在调息。
那是一种独特的呼吸之法,她似在数着自己的停息要瞬息入定。
田笑道:“只是,今晚,可不比当日擂台上与魏大姑她们几个的女流之争。她们当时明里出手,再怎么,也要顾及物议。今晚的一切,可都在暗处。何况,以眼前所见,来的可都非同一般好手。”
铁萼瑛调息已必,轻叹了声:“他这一生,料来处处fēng • bō险恶。今晚,这个他一生中也只有一个的今晚,我怎么拚了也要保他个平静安宁吧?”
田笑便不再说话,肚子里面却不免腹诽:哪个晚上不是人一生中独有的晚上?哪个晚上又能够重来?
女人要傻起来可真是没边的!
而当个男人就是命苦,命中要注定陪着一个女人做些傻事,不做就不开心似的。
接着,他展眼望向那密林四周。心中兽般的警觉越来越深。他开始担心起来,他不是担心他俩儿,而是在想:这密林里,真的不知有多少高手在伏伺,且看样子是有谋而来,至于利益瓜分,彼此间定已商妥。而古杉,就算他一剑超卓,可以他当日在“千棺过”手下落得的伤势,真度得过今晚这一劫吗?
大家似乎都在熬着。
田笑与铁萼瑛隐身在一株老槐树上。槐花已吐了蕾,暗夜里幽幽的香。那香在这时却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
看来林中人对古宅必然心有戒意,一时还无人愿抢先出手。
猛地,天上微云遮月,一条人影突地从密林里纵跃而出。
铁萼瑛一声轻喝,人也跟着纵出。
然后,只见他们两条人影才出密林,就在古家门前空场上空交合在一起。空中传来一柄剑与铁门闩交会的“叮”然一声。
可仅此一招,那人返身即退。
铁萼瑛也退。他们两个似乎彼此间只是要试试彼此实力。一招之下,竟都重又纵身密林,隐于枝叶之中。
田笑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呼吸,才数到第三十七下,突地又是一条人影跃出。
铁萼瑛附骨而至,两人在空中又是一交手,然后,那人返身即退。
——这人的出手却明显不同,显然并不是先前一人。
铁萼瑛怔了下,在空中一个跟头,也倒跃入林中。
不一时,又见第三人跃出。
铁萼瑛再次拦阻。
田笑至此已明白,对方分明是在试探,他们见突袭古宅居然受阻,是要测算阻挡他们的究竟有几人。
这时连出三人,见对方只有铁萼瑛一人露面,那人却并不纵跃而回了,而是在那密林边际,空场上空与铁萼瑛缠斗起来。
田笑只见那人兵器甚是奇特,好像是一对铁翅。那人虽蒙了面,田笑从他兵器上也还是一眼认出那分明是“麒麟翅”!
“麒麟翅”翘楚三秦,是“太阿门”的叶风超的拿手兵刃。可让人惊怖的还不在这里,而是叶风超分明还不是这批人的首领人物。
田笑远远看着,只见铁萼瑛与那叶公超已斗至炽烈,她分明已尽全力,但场面居然还是胶着状态,两人争杀不上千招只怕难分输赢。
林中忽低低一声唿哨,只见前两次跃出的人同时纵跃而出,与叶公超同攻向铁萼瑛。
好铁萼瑛!一把铁门闩当此强敌,居然还使了个风声霍霍。
可毕竟她已渐落下风。
田笑初时本待纵出相助,可一转念之下,已明白那些人的用心。他们分明要围点打援,诱出所有阻碍他们的人,再一举歼之。
也许他们还想直接诱出古杉。看来他们对那看似平平常常的古宅似乎心有戒意,不欲轻践险地。
田笑只见铁萼瑛在场中,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
当此之际,田笑再不能袖手。眼见那些人分明已打定主意要伤了铁萼瑛,好逼出阻碍之人了,口里一声轻叫,就已向场中扑去。
可他的人才扑出,密林中就另有两人跟着扑出。
田笑一见那两人身法,就知已遇着平生大敌。
他们只来一人,想来就足以把自己缠住。为什么偏出两人?想来用的是攻心之术。
田笑情急之下,“隙驹步”斜逸而出。
今天,他算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生死大难了,再无掩藏,从小学的“五遁功夫”与偷觑到的“清吹剑法”也被他以拳代剑施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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