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十九(1/2)
章十九
一开始,古松很不喜欢他师弟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认为眼前的谢龄和他的师弟是同一人,亦不觉得他会依言照做。
一个半途走来的人,如何能和自幼同他一起长大的师弟相提并论?他凭什么待这样一个素未谋面、不知晓根底的人好?
可人的感情就是奇妙,几经试探,他发现他竟然能和他相处得自然融洽。
这个人和他的师弟是那样相似——他们拥有着完全相同的字迹,都对书画甚是钟情,都看不上丑得跟鬼似的的符道。
但他又和他的师弟是那样不同——他总是会产生些奇怪的想法,做出令人惊奇的举动和决定。
是个令他不讨厌的人,是个……讨喜的人。
故而这个谢龄半途走来,走得跌跌撞撞,他忍不住伸手去扶一把。
道殿主榻上,谢龄被古松说得一愣。
乱吃药?乱吃什么药?谢龄不仅思索起来。他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想起现在天又黑了,想起他又一不小心睡了一天。所以,一直睡觉的他除了少吃一次药外,怎可能乱吃药?
这两日唯一多吃的、可以称得上是药的东西,便是他按照丹方一步一步配出来的锻体丸了。
锻体丸是他有计划吃的。说来这玩意儿跟安眠药似的,吃完过不了多久就不由自主睡着。谢龄念头一动,难道是他睡觉过程中出了什么事?
谢龄掀起眼皮,重新看回面前的人。古松瞧出他心思,开口道:“不过是看着严重,倒也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那就是真的出事了?谢龄微怔,赶紧问:“我怎么了?”
古松:“呼吸停止,周身滚烫,犹如烧沸。”
哈?
谢龄惊了。睡眠过程中出现短暂的呼吸停止他能理解,以前在新闻上看过这样的事,但是体温高到跟烧沸似的就离谱了,那不得直接把心肺烧穿?
可古松的表情是那般平静,和前几日见到时没有任何不同,黑沉沉的眼眸中不见波澜,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家常。
……是我对你们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深。谢龄叹服,继续问他:“我这样持续了多久?”
古松道:“整个白日。”
谢龄:“……”
果然是我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是不够深!他不由感慨修行人士的身体强度非同凡响,同时感谢古松没有把他送进停尸房。
他琢磨着,大抵便是锻体丸在作祟了,等一会儿古松走了,得好好检查一番身体的情况。
接着,谢龄意识,古松说的是整个白日,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一直在这里守着他?他记得他闭眼时候还是清晨,日头初上东方,现在天已经黑了,外头鸟都归巢,难闻一声啼鸣。
谢龄心中泛起感动——虽然古松真正关心的那个人并非他。
“谢谢师兄。”谢龄仰起头,眸眼定定凝视住站在昏暗大殿上的人,认真说道。
“无须同我客气。”古松弹指一挥,打出数道灵力,将正殿里的灯一一点上,并将之前被云龟踹了一脚的客榻弄回原处。
谢龄这才注意到自己殿上有东西歪了。
“走了。”古松没和他解释,轻拂衣摆,转身朝外。这是他和谢龄道别的一贯方式。他黑衣在灯烛照耀下显得温沉,侧脸亦被映出几分柔和,谢龄寻思片刻,喊了他一声:
“师兄。”
古松停下步伐,转回头来,眉梢半挑:“嗯?”
谢龄对上他的目光。
都不问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是说已经清楚了原因?谢龄猜不透这位师兄的心思,但在他看来,呼吸暂停、全身滚烫并非小事,他决定实话实说:“我在炼体。”
“原来如此。”古松冷俊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快步回到谢龄身前,抓住他手腕再探。
古松眉峰微微蹙起,片刻后舒展,瞥了谢龄一眼,复又敛低眸光。
谢龄被他不断变幻的神情弄得又开始紧张。
“炼体几日了?”
良久,古松再度抬起眼眸,看着谢龄的眼睛,低声问。
“两日。”谢龄回答。
古松收回探脉的手,道:“时日尚短,难怪看不出什么。”
谢龄:“……”
谢龄很想“哦”他一声。
古松退开半步,负手而立。谢龄仍坐榻上,一盏灯恰在身侧,澄澈的光芒倾洒落下,在他周身镀上一层虚虚的边。
“你经脉上的问题,或许能以此道解决。”古松注视着这一圈虚虚缈缈的光华,思忖着说道。
谢龄又惊了。这是他完全不曾思考过的角度。说来也是,他原本就是个普通人,不需要御剑施法,现在的生活于他而言只是不方便了些。
“切勿急躁。”古松又道。
这是对他炼体一事的告诫。谢龄点头:“我知道。”
古松“嗯”了声。他目光垂落在谢龄身上,谢龄想,应该是问他还有无别的事,便道:“我没事了。”
“那我走了。”话音落罢,古松步出道殿。
谢龄去开了窗。
眼下时分,还能看见远山外残留着一线尚未被夜色吞没的余霞,在漫天泼洒的苍青色里绚烂得像一道火焰,仿佛要灼烧长天。窗下的花比昨天谢了更多,一朵一朵干枯得像纸屑,却仍倔强地停在枝头,不肯离去。
谢龄的视线在这些景色上走走停停,把思绪放空了一会儿,走到宽敞的地方,感受起自己身体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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