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8.(2/2)
这话很早以前,李奶奶便同温山眠说过类似的。
其实这一路过来,他的心态已经不如最开始离开越川时那么着急了,也有好好将所经历的一切记录下来,去尽可能理解每一个人。
只是大角鹿的速度实在是超过他的想象,所以他才那么一问。
至于冈特对他的反对,温山眠不在意,这只是交流而已。
他比较意外的是,摩斯塔达和越川分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所养出来的人,理论也该是不一样的人。
可他却能在这里,听见有人和李奶奶说相似的话。
时间与空间折叠,星空广阔,世界却在这一刻显得渺小。
秦倦从外面走进来,叫了温山眠一声。
温山眠于是同他一起回了雪帐,冈特愣了愣,叫道:“哎?那你还打不?”
“打,等着。”温山眠说。
*
雪帐外确实是冷。
包裹雪帐的布厚,进来之后至少能抵御一半的风,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外面有很大的篝火,所以温山眠便学着其他摩斯塔达人一起,没在屋内点灯。
迁徙的过程中,还是忌讳浪费物资的。
阿二趴在雪帐深处,最黑的地方一动不动。
而秦倦则找了个高地给温山眠坐好,旋即垂睫帮他剪头发。
这个地方的光线不是特别好,是一个角落,篝火在温山眠正背后,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背光的角度。
但光线强弱,对血族的视力却没有太大的干扰,所以秦倦不介意。
只伸手拨起温山眠前额的一缕头发,微凉的指节抵住他的额头,用方才借来的剪刀顺着轻轻一剪:“别动。”
“没动。”温山眠说:“您不是早就借到剪刀了吗?怎么才回来啊?”
迁徙走得慢,但数百头大角鹿可不是说说而已。
踏出的碎雪漫天飞舞,特能迷眼,温山眠一路被长发烦得厉害,等到了地点之后,秦倦便不知从哪里借了把剪刀来。
“嗯,之前的夹口钝。”就是展开和剪下很卡的意思:“容易伤眼。”
温山眠:“喔。”
又一捋碎刘海掉下去,温山眠看着从眼前散落的碎发,突然想起来,从末海到越川之后,他的头发大多是阿一给他剪的。
阿一没有这么耐心,会机械化快剪,大多西瓜头完事,也剪过寸头。
然后先生就在阁楼上等着捡笑。
后来阿一没了,有一次温山眠睁眼,正好看见先生靠在他身边,拨了拨他的头发,慢声道:“长长了。”
那时温山眠还比较胆小,不太敢说太多。
先生说长了,他就应:“嗯。”
先生说要不要剪,他也说:“好。”
然后被剪的时候全程不敢抬眼,就只记得先生的动作比阿一温柔,剪出来的也比阿一好看。
但是如果忽略掉态度和发型这种外在变化的话,会发现先生和阿一在理发时,动作是很像的。
持剪刀的动作,剪发的方式,甚至包括轻轻隔在温山眠额角处的指节。
连角度和位置都一模一样。
“是血吗?”温山眠抬眸,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咔嚓”一声轻响,一缕浅棕发从温山眠眼前掉落。
秦倦垂睫,黑眸瞥了手下人一眼,波澜不惊地转过他的脸,竟还是在打量自己剪出来的发型:“这么聪明干什么?”
“我--”
温山眠话没说完,就听见秦倦朝他后面比了比:“后面剪不剪?”
“都行,您决定。但是如果是血的话--”
“不是我。”秦倦打断他:“是血,但不是我。”
温山眠顿了顿,抬起的眼神变得有点难过。
他当然知道阿一和阿二都不是先生,这十几年也不是白过的。
也许会因为血液的缘故,沾染上一些先生的习性,但必然不是先生,以他对血族的了解,通过血液来更绝对地控制阿一阿二,或许才是主要原因。
温山眠难过的不是这个。
他难过的是,他原本以为,他们的小木屋里有四个灵魂,但原来,归根结底只有两个。
如果他不在的话,就只有一个。
所以先生才在习惯了他的存在之后,反感他离开时间过长。
他说无聊,便确实是无聊,只是这种事,温山眠不发现的话,先生永远不会说。
“什么表情?”秦倦放下剪刀,抬起温山眠的脸,蹙眉说:“我不是和你说过,血族和人类不一样,不需要--”
“我很爱您。”温山眠抬起头,将下巴往先生的小腹上一搁,目光再直接望进秦倦的眼睛。
他这个动作完全没注意其他,连下巴险些撞上剪刀尖都没注意,是秦倦在他靠上来之前,手顺着往回一收。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您一些。”
秦倦扬眉,另一只指尖擦过温山眠的眼尾:“你在同情我?”
“不是,”外面有人在叫他们了,温山眠后退,将碎发抖落:“是在爱您。”
秦倦不同他计较,目光看向外面,想起了另一件事:“刚刚和他们聊了什么?”
“打架。”温山眠说:“冈特约我打架,要去看看吗?”
旋即弯眼笑道:“您教的。”
因为是他教的,所以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像脖颈处的共生玫瑰纹一样。
秦倦偏头,心情竟不自觉上扬了一些,揶揄道:“会输吗?”
温山眠:“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摩斯塔达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