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吃绝户(1/3)
方二娘往嘴里塞了一只虾球,点评道:“大娘的手艺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不比魏州的天香楼差。”
秦大娘高兴道:“姨母莫要哄我。”
方二娘摆手,“是真的,你这手艺可做私房菜了。”
方氏嫌弃道:“人家是要进伯爵府的,哪能当垆卖酒。”
方二娘斜睨她,鄙夷道:“你这是偏见,女郎家靠自己的手艺吃饭,那才叫真本事呢,龟缩在宅子里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秦宛如颇觉诧异,赞道:“姨母,这话我爱听!”
方二娘得意道:“你表姐珍娘也有本事打理铺子了,做账进货盘查管人样样都忽悠不了她,是把做生意的好手。”
这话得到了姑娘们的佩服。
段珍娘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竟然能独当一面跟外头的男人打交道了,确实了不得。
秦二娘佩服道:“表姐真厉害!”
段珍娘笑道:“二妹才厉害,读书人,一肚子墨水,我是比不了的。”
秦二娘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已经能独当一面靠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们这些妹妹还缩在后宅等着爹娘养呢,比起你来,差远了。”
几个姑娘们一阵相互吹捧,把桌上的大人们都逗乐了。
饭后众人又吃了阵瓜果才各自散去,姑娘们去后宅说悄悄话,方氏则和方二娘在东厢房唠了阵私房话。
姐妹俩盘腿坐在榻上。
秋季天气干燥,方氏倒了一杯清热的菊花饮子递给方二娘,说道:“也不知爹娘他们什么时候进京来。”
方二娘:“你急什么,婚期都还没定呢。”
方氏揣测道:“亲迎多半是冬天了。”又道,“这阵子我天天盯着大娘,就怕她出岔子。”
方二娘无比嫌弃,“说得好像那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似的。”
“你懂什么,已经跟男方定了亲的闺女,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更何况那边还是伯爵府,若是出了岔子,我怎么交差?”
方二娘端起饮子抿了一口,伸长脖子试探问:“男方家的彩礼这般阔绰,你打算怎么陪嫁?”
提到这个,方氏不禁有些发愁,“老夫人说了,不能伤了体面,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方二娘:“那倒是,好不容易攀了高枝,怎么都得把颜面挣回来。”顿了顿,“姐夫好歹是京官儿,一年能挣多少俸禄?”
方氏倒也没有隐瞒,发牢骚道:“他那芝麻官儿,一年干到头也不过五六十贯,表面上京官儿京官儿的,实则连家都养不起,靠我乡下那些铺子田产的租子补贴呢。”
方二娘啧啧两声,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一只木匣子,放到方氏跟前,暗搓搓道:“你打开瞧瞧。”
方氏依言打开了那匣子,里头装了满满的首饰,有金钗,玉镯,宝石项链等,她不痛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二娘豪爽道:“这是我这个姨母给甥女备的嫁妆。”
方氏愣住,她素来知道这个妹妹大方,但大方到这个程度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商人狡诈,你老实交代,想在大娘身上打什么主意?”
方二娘连连摆手,“大姐龌龊,那可是我的亲外甥女,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姨母,我不疼她还能疼谁去?”
方氏把木匣子推了回去,“你这点小恩小惠哄不了我。”
方二娘一本正经道:“嗐,你生了一窝子女儿,我也只有一个独女,以后老了都得靠这群姑娘们傍身呢。”又道,“正如你所说,士农工商,我再能干也不过是最底层,并且还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一个倚靠,我心里头慌。”
方氏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你慌什么呀,当初段家那帮人想侵占你娘俩的家产,不都被你给打发了吗?”
一提到这茬方二娘就糟心,“大姐在后宅里天天围着那三分地儿转,哪知外头险恶。我虽然把段家那帮人打发了,但对他们来说我娘俩就是绝户,谁不想来啃两嘴?”
方氏闭嘴不语。
方二娘继续道:“那帮孙子,天天琢磨着过继一个段家的孩子到我名下来。我毕竟还要在魏州立足,跟他们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方氏不痛快道:“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大娘身上来?”
方二娘连连摆手,“民不与官斗,我就想沾点光,让那些人知道我娘家上头有人罩,他们想来占我的便宜也得掂量掂量。”
方氏没好气地戳她的额头,啐道:“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姐,我的亲大姐!我方二娘苦心经营了这些年挣下来的家当哪能让段家人给吃了绝户,与其被他们捞了去,还不如送给这几个外甥女呢,说不准以后还有个落脚处。”
方氏抱手沉默。
方二娘发牢骚道:“女人难为啊,做寡妇更难为。”
“你就没想过再嫁?”
“再找个男人来瓜分我的家产吗,想得美。”又道,“你是不知道,那帮段家人变着法子想占我便宜,一会儿想过继男丁到我名下,一会儿又请媒人说媒嫁给段家人,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听了这番牢骚,方氏心里头是服气的。
一个女人家,手里握了数间绸缎庄,还拖着一个闺女,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人操持,若没有点真本事,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你不请自来,就是为了这茬?”
方二娘摆手,端起碗抿了一口饮子润润嗓子,“我起先原本是没打算让珍娘走我这条路的,到底太辛苦,只想着她嫁人生子在后宅里平平安安过这一生就行了。”
方氏叹了口气,“珍娘那孩子命苦。”
“可不是吗,她现在也没心思嫁人了,跟着我学做生意,我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哪曾想,她却是个好学的,做起事来头头是道,不比我差!”
“所以你打算让她跟着你学?”
“我问过她了,她自己愿意。”又道,“我们这些商贾,不兴你们官家人抛头露面那一套,她有这份心,也不怕吃苦,我便琢磨着,放手让她试试。”
方氏道:“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有这份心,倒也可以试试,毕竟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像我们大娘,嫁进诚意伯府,能不能过好日子也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方二娘赞许道:“你这想法是好的,孩子们迟早得长大,长大了过好过坏都得看自己的本事。”
“所以这次进京来,是想在京里也开一间铺子?”
“我是有这个打算,魏州那边离不了人,我多半会在那边,京里想开一家小点的铺子让她上手试一试,不管盈亏,只要能正常运转就已经不错了。”
方氏没有说话。
方二娘道:“这不有大姐你们在京里吗,她若在这儿,我也放心。”
方氏看向她,“珍娘是个懂事的,你把她留在京里倒也无妨,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些年在外打拼,油滑得要命,我反正不信你的鬼话,把珍娘丢在这儿就只为了那一间小小的铺子。”
方二娘目中闪动着精光,撒娇道:“我的好大姐,大娘这份好姻缘谁不眼红?”
方氏没好气道:“哼,就知道你是个算盘精,想来蹭点便宜。”
“别介,我算计谁也不能算自家人!以后外甥女们发达了,我还得靠她们沾光呢。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独女,哪能不盼着她往后的前程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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