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望月(1/2)
刘宁和陈青领着下人将晕厥的穆悠扛回卧房,刚扒了带血的外衣准备去找大夫,穆悠却转醒了。
他脸色煞白,按着胸口拧着眉头坐起来,问:“什么时辰了?”
刘宁坐到床边扶着他,道:“刚入辰时。”
“那还不迟。”穆悠作势就要下床。
“今日告个假吧。”陈青说,“也不知你这是怎么了,先看看大夫。”
“是啊。”刘宁跟着附和。
穆悠心道不就是被景晚月气的么。想了片刻,坚持道:“我得去。”
刘宁和陈青接连张嘴,明显要再劝,穆悠抬手打断:“行了行了,我进宫去找太医看,找太医总比找别的大夫强吧。”
二人面面相觑,穆悠踉跄下床,一边打摆一边穿官服,硬撑着走了。
如今他管着皇城外朝、京城城北以及北门外驻防的禁军卫,若无特别任务,每日便需去皇城外朝的禁军卫司衙门应卯坐镇。
禁军卫司既办公务,也是轮值禁军卫的休息之所,是以他踩着点儿一踏进来,在此休息的部下们就一拥而上,将他围了。
“大人,您昨日去丞相府招亲了?听说景二公子只选中了您一个?”
“别说,您和景二公子挺般配呢,年龄合适,官职和出身也匹配。”
“可景二公子有孩子了,咱们大人是不是有些吃亏?”
“轻轻松松就有个半大孩子叫你爹,吃什么亏?何况那是景二公子。”
“也对,哎呀,那我估计景二公子就是上次比武的时候看上了咱们大人。”
“嘿,怎么不是咱们大人上次比武时看上了人家?毕竟是他去招亲,又没人拿绳子绑他,哈哈哈。”
“那景二公子也只选了咱大人一个啊,这叫相互看上!”
……
穆悠平日治下严格,但多是在公务上,日常生活上他从不端架子,很能与部下打成一片。于是他一路走,部下们就一路围着跟;他不理会,部下们的想象就越发夸张。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毕竟昨日那么多人瞧着呢!今日要是不来,任他们天花乱坠地说个一整天,再传得整个朝廷人尽皆知,那还了得!
他青白着脸走到自己的硬木高背椅上坐下,习惯性地躬身,双肘压在两膝,垂眼思索片刻,对着面前这群以为他好事将近而十分热情的部下们沉声道:“别说了。”
叽叽呱呱满面喜色的部下们一怔。
穆悠嘴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说景晚月根本看不上他,可又觉得这会让大伙儿对丞相府造成误解,还会惹景晚月生气,便打住了,只道:“他喊我进去就只是吃顿饭,聊一聊,聊完了我就走了。”
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脸不信。
穆悠瞧出来了,大声强调道:“就是这样!真的!而且不止我一个,还有别人,只不过别人是早就进去了的,在场的人都没看见。”
一个部下挠挠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
另一个部下疑惑道:“景二公子不是招亲么?怎会没有然后?他到底看上了谁?”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穆悠破罐子破摔,抬头冷冷地一瞥部下们,“你们,别到处去乱说丢人,听见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他脸有点烫,干脆起身去到供禁军卫休息的内间,身子一横,在床上躺平。
脑中嗡嗡作响,胸口又闷又疼,今天清晨在家里发生的事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时辰不到,他却觉得像上辈子,稍微一想景晚月说的那些话,他就难受得快要死了。
外间,部下们茫然着,但结合穆悠的话稍一分析……
应当是穆悠看上了景晚月,兴冲冲地去参加招亲。丞相府自是要给圣上亲信、赵昇大将军义子、禁军卫新任都统面子,便恭恭敬敬地迎他进府,客客气气地请他吃饭,礼礼貌貌地与他聊天,再体体面面地送他离开。
行事十分周全。
但依旧掩盖不了景晚月其实没看上他的事实。
禁军卫们不禁为自己的上官难过起来——
嗐,没想到现在给人当后爹都这么难。
……
当晚,景晚月回到家,晚饭后特别喊住程熙与夏焉,来到听香小园僻静处,询问他们昨天宴席上是否是故意针对穆悠。
二人先是沉默,接着,夏焉拉了拉程熙的衣袖,小声道:“说实话吧。”
程熙便叹了口气。
他转身去廊下坐,沉痛道:“晚月,你为何不告诉我们,当初欺负了你的人就是这个穆悠?”
夏焉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景晚月一眼,猫着腰小跑到自己夫君身边,谨小慎微地坐好。
景晚月心想果然,无奈地扶了下额:“你们如何得知?”
“大围猎比武,你与他那般表现,我们又不傻。”程熙的语气微微不快。
“一开始只是猜测,再加上昨日你俩在府门外的反应,就确定了。”夏焉补充道,“不过晚月,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小发糕先选中了他,我们就想总不能这么便宜他吧,所以才……而且最初也只是想冷落一下他罢了,但后来话赶话,就有些没控制住。”他抬起大眼睛,有点愧疚地说,“晚月对不起。”
程熙一脸认真:“这对不起是因为提前没告诉你,而不是因为此事本身。”
夏焉使劲儿点头,义愤填膺道:“就是!他之前那样欺负你,我们当然要帮你出气!这才哪儿到哪儿!”
景晚月闭了下眼睛,叹气问:“小师叔与眠秋哥哥也知道了?”
程熙点点头,“他俩性情虽然不同,却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你放心,他俩不介意,此番对你也是真心的。”
景晚月站着怔了一会儿,而后去到程熙与夏焉对面的木廊上坐下,垂着头不说话。
程熙便反应了过来:“怎么?那姓穆的找你麻烦了?是了,你今早怎会去他府上吃饭?究竟发生了何事?”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景晚月心中低沉,将昨夜与今早的事简单说了,又道:“他的性子的确有点疯,但我今次已说得清清楚楚,想来他不会再缠我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不平,我很感激,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我们丞相府不应做这种事,我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联系,又何必再扯往日,说什么欺负呢?好像我还放不下他似的。”
夏焉眼睛眨了眨,侧头望向程熙,道:“晚月说得有道理。”
程熙沉着面色,半晌后点了点头,“好吧。晚月,此事是我拿的主意,与你全无干系,他既有不满,就由我去同他说吧。”
景晚月却不赞同:“眼下先别找他了,让他冷静几日。大哥,这算是我的私事,我想自己解决。”
他看着程熙,目光无比笃定,程熙不得不答应了。
“但若有需要,你万不可再瞒着我们。”程熙叮嘱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大伙儿都十分心疼你,也都希望你能真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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