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两桩婚礼（1/1）

郗成这晚与吴启扬挑明了最后一根刺，印证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想。像孙青鸢这样养在官家或是富商家中的女子，本来很可能从小就做了自家的通房丫头，吴启扬虽然并不十分好女色，日子久了却也对孙青鸢有些好感，这才会给她起名字，而且不让家人以奴婢的身份来驱使她。

郗成点破这一切，就是暗地里逼迫吴启扬斩断这一若有若无的情思，不然以后必生乱，还是把这种可能还潜藏在心底的好感掐断在萌芽状态。好在吴启扬与他郗成的友谊远胜过对孙青鸢的一点点好感，不至于真的为此对郗成的婚姻产生阻碍。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发生了许多事。

头一件是吴家家主、工部主事吴逢升官了。虽然还是工部主事，但已经从正八品升到了正七品，所管事务也变更为柴炭这样的肥缺。吴逢中进士为官二十多年不得升迁，一是因为他是外地人，除了与镇北元帅凯满这位边帅有点香火情，没什么人脉，倒还是托儿子吴启扬的福这些年在官场渐渐有了些朋友，二是他一心钻研数术，并不擅长官场钻营，在大岳官场这人精遍地的地方能保住原本的官位就不错了。这次是刚好有个上官离任的机会，吴逢靠这几年积攒了点人脉，长官又可怜他勤勤恳恳二十多年原地踏步，因此破格提拔，一举成为七品工部主事，虽然离上级的五品工部员外郎还有很大距离，但已经算是不错了。

还有被刑部秘密关押拷问的会文馆资深学士路时勘被放回。随后大岳府接到一家柴坊老板的举报，说前几日有船工将尚完好的渡船运来当破船说要劈了卖柴，柴坊老板心有疑惑，后来听人说可能是李亮学士落水的那艘凶船，于是急忙来出首。大岳府与刑部共同调查，发现船工已找不到踪迹，又发现该船船头有不正常的光滑之处，急忙推翻前案，顺藤摸瓜查到路时勘。于是刑部这下堂而皇之地拘捕路时勘。之前路时勘被刑部放回前早有朗开明的人来悄悄找过他，让他一力承担所有罪行并许诺事后照顾他家人。路时勘被大岳府拘捕后经刑讯承认自己因嫉贤妒能，买通船工谋害李亮学士，事后又将船工shā • rén灭口，毁尸灭迹。同时路时勘又招供因与会试考生吴启扬业师清远书院院长宋可为有学派之争，故在担任会试副考官负责阅卷时将吴启扬答卷调包，以庸等考卷代替使其落榜，此事也被同为会试副考官的李亮学士发现端倪，威胁要进行举报，因此下手害死李亮学士。

路时勘在案卷上当堂画押，证据确凿，经审判当秋后问斩。但路时勘招供当晚自知难逃一死，怕招致羞辱，在牢房中以腰带悬梁自尽。

路时勘家中搜出被调包的吴启扬会试答卷，经会文馆多位资深学士共同评定为优等，授予贡生资格，来年可参加殿试。

刑部之前收到举报，说有人冒名在大岳城南购置了三十顷田产。随后大岳富商李迤家族出首，承认是自家冒死人之名购置田产，是为躲避赋税，并呈上田契。于是李家被罚了一笔巨款，但也没有其他深究。

会文馆田浩然副馆长因御下不利，导致会试舞弊，本应受惩处，但念在这些年管理国考勤勤恳恳，卸任会文馆副馆长职务，调任国史馆顾问。

钦天监副监正邵炳元学识渊博，为人谨慎，调任会文馆副馆长，接替田浩然。李亮被谋害，路时勘获罪自尽，空出两个资深学士的位置，由学士明硕、宫戡泽顶替，共同辅佐新任会文馆副馆长邵炳元管理国考事宜，至此右相朗开明党羽全面掌控国考管理层。而钦天监监副王元应破格提拔，接替钦天监副监正，倒是叫人吃惊不小。这王元应还是四位监副中资历较浅的，得到提拔还多半因为是左相兰思芳的好友。

这些涉及灵骞王朝官场高层的人事变动，郗成都暗暗记在心里，或许这些信息以后能用得上。

接下来就是两件重要的事了。工部主事吴逢之子，贡生吴启扬将与礼部员外郎嵩涛之女嵩素琴完婚。而贡生郗成也将与吴家管家孙炳闻（平时叫习惯了，郗成也是很后来才知道孙管家的名字）之女孙青鸢完婚。

本来郗成想让自己与孙青鸢的婚礼事宜放在吴启扬之后，以示主仆有别，但吴启扬言明郗成身为贡生是吴家客卿，不再是仆人之身，因此为郗成的婚礼只安排在自己之后的几天。因郗成和孙青鸢都住在吴家，就在吴家办了。

灵骞的婚礼和郗成前世的古代差不多，也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么几步。

纳采就是定亲，由男方家里请媒人向已经物色好的女方提亲。男方在纳采时，需将各种各样有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送给女方；女方亦在此时向媒人打听男家的情况。吴启扬和嵩家女的定亲是早已订下的，郗成和孙青鸢也早已定情，不过还是依例走了下流程。

问名大致就是问八字这些，女方同意男方提亲后，女方家长就会将女儿的姓名、排行、生辰八字等信息都书写在红帖上，给男方的媒人带回。男方收到后请算命先生算生辰八字问卜吉凶。灵骞人于此本就不是十分在意，吴启扬和郗成的婚事都是自己心中已定下的，更不会为虚无缥缈的八字凶吉所影响。而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恰好两桩姻缘都是上上吉，男女双方更是欢喜不已。

纳吉就是郗成前世的订婚，吴启扬与嵩素琴之间由媒人传话，郗成和孙青鸢间就不讲究这个了，郗成和孙管家忘年交的关系，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纳征又称“纳币”，就是男方通过媒人给女方纳送聘礼、聘金、礼金这些以成婚礼，而女方也会回礼。吴启扬与嵩素琴都是官家子女，嵩涛是五品礼部员外郎，吴逢是七品工部主事，为婚礼准备的聘礼、礼金和回礼自是不菲。而吴家也为郗成准备了一份聘礼，虽然都是吴府内的事，也要让他体面地迎娶孙青鸢。郗成在吴家虽然自由自在，但确实也没攒下什么钱，靠他自己那点钱根本办不起婚礼，吴家的支持对他可算雪中送炭。

请期就是男方选定结婚的良辰吉日，并征求女方的同意。郗成的日子就选在吴启扬婚后七天。

后面就是繁复的亲迎，也就是接亲、拜天地、入洞房。郗成没想到这套在前世南宋就已经大幅简化的结婚流程，在灵骞却仍保持得如此完整。

到了吴启扬结婚那天，嵩素琴风风光光地嫁了过来，仪式摆得大有阵仗。虽然吴逢不过是新晋升的七品工部主事，在大岳官场人缘也一般，但嵩涛可是积年的五品礼部员外郎，连礼部侍郎、郎中都来观礼，自是大有面子。吴家与嵩家算不得门当户对，毕竟嵩涛和吴逢的官职差了好几阶，嵩涛可是有资格上朝的，吴逢此生若无奇遇怕是无望，不过嵩涛对于对于这位女婿十分看好，很欣赏吴启扬的文才与见识，甚至在吴启扬会试落榜的冤屈还未明了时就对吴家声言，就算吴启扬这次未中贡生，也会依约将女儿嫁过来。

郗成早就听说吴启扬新婚妻子嵩素琴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在大岳可不乏人追求，不过在婚礼那天郗成也没见到她的模样，因为挑起盖头可是洞房中的事了，不过以郗成和吴启扬的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过了七日，郗成也迎娶了孙青鸢，因为都是在吴府内，观礼者多是吴家人，程序与吴启扬的婚礼也简化了许多，不过两人还是甜甜蜜蜜地结亲了。拜高堂时，孙青鸢拜的是孙管家，郗成这一世也不知究竟双亲是谁，吴启扬好说歹说让自家老爹充当了高堂。这本来于理不合，毕竟郗成做过吴家的家仆，但吴启扬还是说服吴逢，让郗成不至于在拜高堂时拜无可拜。

一切礼毕，在洞房中，郗成用秤杆挑起孙青鸢的盖头，看着化妆后千娇百媚的美人，禁不住感慨万千。前世三十出头还是光棍，没想到两世为人，这一世不到二十已经成家了。这比起那些打怪升级整本书才找回女主角团团圆圆的穿越修仙小说男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虽然相恋没有那种生离死别，轰轰烈烈的故事，但也是自幼相识，相知相依，心心相印。“请夫君怜惜。”孙青鸢虽然平时并不与郗成多讲男女之防，但在这样的场景下还是会害羞。“青鸢吾妻”郗成情不自禁地唤道。

当晚自是男欢女爱，孙青鸢当然是初尝禁果，郗成至少这一世也是如此，两人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就缠绵不休，直至通宵。

早上日出，还醒着的郗成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伊人，感到十分幸福，这一世，他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但终于有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