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双更】决赛(2/2)
他语气很沉,带着一种郑重:“盛恕的状态有点不对。”
“他不是挺好的吗?”卫建安一愣,“最后一支箭的状态明显能看出来比之前都要好。”
季明煦缓缓摇了摇头。
他没有想好怎么去和卫建安解释。在大多数人的了解里,的盛恕很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起,是个情绪很外露的人。
但他真实的情绪,其实是很少展现出来的。
比如半决赛的最后几支箭时,他才能感觉到盛恕和上一辈子患病之前的不同。
他对场外的某些东西,有一种自发性的回避。
很微弱,被人为克制住了,在场上一点也不明显,但是季明煦看得出来。
季明煦一直看得出来。
卫建安不明就里,念在季明煦确实有些时候神神叨叨的,也就没有细想。
他又把目光放回直播上,看着下一场半决赛的两名选手,来了兴致。
“燕京内讧完了,轮到淮林省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往电脑屏幕前探了探头。“沈师兄宝刀未老啊,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把小霍打下去了,这次要跟施杨比了。”
他们津海市的现任一哥止步八□□建安倒是一点难过也没有,反而还挺乐呵地给季明煦解释。
“霍问这小子是队里重点培养的队员,实力自然是不错的,也处在最好的年龄段,现在的各方面硬实力真要论起来,他比沈雁回确实要强。”
“是经验,”季明煦说,“沈师兄年龄偏大了,又有伤病,但他也是在国际赛场上一箭一箭历练出来的。节奏、技术、心态都无可挑剔,和他相比,霍问还有一定差距。”
“施杨也是同理。”
“我觉得施杨这场估计悬,”盛恕坐在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比赛。
关京华和他并排坐着,随手给盛恕递了条毛巾过去。“无论他俩谁晋级,你等会就等着苦战一场吧。”
“是啊,”盛恕不见外地接过毛巾,擦了把汗,“我这几天比赛看下来,施杨逆风翻盘的次数很多,也是个越打到后面、越身处劣势越狠的选手。”
关京华点点头,施杨和盛恕的这种风格有几分相似,不能在局末掉以轻心。
“不论最后会遇到谁,金牌赛和铜牌赛都不会轻松,”关京华说着,看了盛恕一眼,“之前吵吵了那么久要拿金牌,关键时刻一定撑住了。”
盛恕“嗯”了一声,看向关京华:“你也是,铜牌可别落到淮林省手里了。”
“你就等着吧。”关京华和盛恕在空中击掌,语气挺轻松的。
他很快把目光移回赛场上——半决赛后,先进行的就是铜牌赛,他很快就要重新上场了。
赛场之上的比赛依旧激烈,双方互不相让,贡献出又一次精彩的表现。
场内外的观众们也都为两位运动员而倾注了丰富的情绪,尤其是对老将沈雁回,很多上了年纪的箭迷对他很有感情。
毕竟在华国射箭运动还没有如今实力的时候,是他在S国几乎包揽奥运射箭项目男子个人赛前三的情况下,拿到了一枚宝贵的铜牌。
从他开了先河之后,才有了陆陆续续的队员在射箭男子个人赛上实现突破,直到季明煦那一届,直接夺冠。
箭迷们即使清楚如今沈雁回状态的衰退,还是盼望着这位老将能战胜伤病和时间,再一次取得优秀的成绩。
毕竟英雄迟暮,是谁都不忍见的。
经历了激烈的五个回合后,场上终于7-3分出胜负。
“最终胜出的,还是老将沈雁回!”解说说道,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虽然最开始占据劣势,但他还是成功扳平比分,最终取得胜利,这就是属于老将的沉稳!”
“今年40岁的沈雁回曾四次代表我国参加奥运,为国争光。虽然因为腰部和膝盖的旧伤,他无缘本届亚运会,但在这次的奥项锦标赛上,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水准,战胜了淮林省队的施杨。在他和燕京的盛恕竞争金牌之前,首先要进行的是铜牌争夺战。”
关京华在比赛分出胜负前就又一次进行了热身,检查自己的一应设备,此刻已经站在了场上。
盛恕遥遥地对他比了个“加油”的口型,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到。
坐在场下,他才更觉得看射箭比赛是一件令人煎熬的事情。
他迫切地想看到双方的表现,甚至觉得射箭的短短20秒都长了起来。而且他确定,自己想看到的不止是比赛,更是为了那个结果。
——关京华获胜、他们燕京市队获胜。
盛恕做了几个深呼吸,放平心态,仔细去观摩施杨射箭时的动作。
同出淮林省队,他和沈雁回的动作有很多相似之处。盛恕一边看着,一边在脑海中模拟着自己等一会在场上的情况,越发冷静下来。
直到最终分出胜负。
赢得人是关京华。
盛恕蓦地松了口气。
他很久没有这种为另一个人的表现而感到紧张的时刻了,上辈子在省队、国家队的时候当然会有,但那些记忆已经太过久远。
这辈子自从穿过来,基本都是在致力于打败对手,没有功夫去想其它的事情。但是此刻,当他坐在场下,属于一个集体的荣誉感自他心头升起。
市队多了一枚铜牌了,盛恕想。
即使那枚奖牌与他没有干系,但他依然与有荣焉。
关京华从场上下来,和市队的教练员、其它队员一一拥抱,最后和盛恕也抱了一下。
“看你的了,”他眉梢眼角都是压不下去的笑意,拍了拍盛恕的肩膀,“去给我们拿个金牌回来吧。”
他笑起来,神情比自己上场前还要有信心。
盛恕注意到,他的用词不是“我”,而是“我们”。
他愣了一下,应了一声:“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们有的就不止是男子个人赛的铜牌了。
还将有一枚崭新的金牌。
他拿着弓,走向个人赛最后的赛场。
盛恕站在裁判身侧,和沈雁回打了个招呼,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这名老将。
今天的几场比赛下来,他的精气神依然不错,但是站姿已经不如开始时那么硬朗了。
沈雁回膝盖和腰都有旧伤,久站会很不舒服,他在开始的前两场排名赛中表现不佳也是因此。
而现在,在经历了比赛紧张的日程和今早两场鏖战的他,也已经不在最佳状态了。
沈雁回如今最大的依仗,是丰富的大赛经历,但盛恕虽然明面上没打过什么打比赛,上辈子也是在亚运会、世青赛和世界杯上都崭露头角的人。
论大赛经验,可能是这里仅次于沈雁回的人了。
更何况,他和关京华打出了手感,现在正处于状态最好的一段时期之间。
双方都已就位,决赛正式开始。
老牌运动员对上新晋黑马,这是个很戏剧性的话题,下面的媒体都在时刻关注着。
但盛恕并没有表现出他们所预料的紧张,他现在的模样比之前在场下看比赛时可能还要轻松一点。
与其说是轻松,不如说更从容。
无论对方怎样,他都守着一套固有的节奏,不急一分,也不慢一点。
他有时候不像个运动员,而是位钢琴家,随着每一个到位的手型,音符自琴键上流泻而出。
而盛恕用弓和箭,在靶纸上谱写出他的旋律。
看着他射箭,就像是一种享受。
谁都得承认这一点。
沈雁回打得很认真,也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水平。
只是最终还是没能比得过正处在巅峰的盛恕。
终结比赛的最后一箭,是盛恕射出去的。
沈雁回站的地方离他不远,很清楚地看见身旁的少年以一种规范而漂亮地姿势把箭she出去。
他站在场上,那么年轻,那么自信,眼神专注得好像面前只有那个靶子,射箭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这一箭有着191千米的时速,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上了靶。
通报声音很快响起,这是一发九环。
这样一来,盛恕的总成绩就已经超越了他,获得了本场的冠军。
因为最后的胜负,场外静了一阵。
但在场上时,沈雁回已经向最终的胜利者开始致意。
他听着耳边的呼声响起,决赛的胜负终于宣判。
教练到场上来给了盛恕一个拥抱,燕京市队的队员们凑在一起,把盛恕团团围住。
花团锦簇之中,沈雁回看见了少年嘴角上翘的弧度。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淮林省的教练也走上前,揽过他的肩膀。
教练大他五岁,自己也曾管他叫过师兄,只是对方先退下来当了教练,而自己仍在场上。
“这群小辈啊……”教练感叹一声,充满了怀念,绝口不提比赛的事情,“咱们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吧。”
沈雁回称赞了一声:“年轻的小伙子们真厉害啊,我可是真的比不过了。”
他看着盛恕那个意气风发的侧影,不自觉地笑起来。
“现在的时代,是他们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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