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铡了吧!(2/2)
因着家中开食铺,端午之时,过来买粽用于走亲访友的有不少,而她家粽子秀致可爱,来买的人不少,闹的青团连道可惜,说是该多包些才是。
乔妹儿剥了一个往她嘴里塞:“节令吃食多得是,咱们下次还有机会。”
正说着,又有人过来买粽子。
“每样粽与我捡一对罢。”钱学文憔悴着一张面容来了铺子。
乔妹儿见是他,只当一般客人招呼:“郎君拿好。”
钱学文这几日心里煎熬得不行,待要走时,见左右无人,才轻声道:“我听说了……你放心,那些坏事都是贼子做的,我……我心中不会介意。”
乔妹儿愣了一下,想着人家到底是好心,便道:“叫钱郎君费心了,儿也没放在心上的。”
钱学文心里松了一口气:“三娘子要入宫了,你可知晓?”
乔妹儿略抬眉,手中不停的将粽子摆出花样儿,开口:“儿与三娘子不相熟,也未打听过旁的。”
李家的五百贯谢礼她早已还了,双方两清,谁也不欠谁。
钱学文表情略有惆怅,不知要如何说:“我没想她入宫的,女郎家入了那宫墙,李家再是豪富,三娘子也只能当个没有品级的宫人……”便是银钱开道,可是遇上那等士族女郎,那也是毫无胜算的。
叹口气,又道:“弘致兄知晓我日日路过这里,托我给乔娘子道个不是,说是李家未有冒犯的意思。”
乔妹儿摇头:“儿平头百姓,不敢惦记。”
界限划得很清,钱学文没在这事上过多说,他觉得乔娘子不像是那等背后嚼舌之人,便道:“那娘子忙着,我去书院了。”
乔妹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忙自己的。
今儿事多着呢,端午晚上有灯会,有这个思量的功夫,还不如多煮点饮子,晚上也好叫那粽子吃噎了的人买上两碗润润喉。
她家铺子这边晚上不热闹,要是想多卖点,自然是要早早的去夜市那里占摊位的。
“腊八,将铁汤瓶带上,还有咱们煮的饮子,都装到大木桶里,晚上去灯会上摆摊儿!”乔妹儿往后厨喊道。
前几次灯会她都没去赶,实在也是不想费那大劲。
但这节令还是不一样的,凑个热闹,穿都穿了,稍微迷信一下也无妨,雄黄酒艾叶什么的,去去邪气,弄个安慰奖也是好的。
这会子出去算是一家子齐齐整整了,便是阿月,也用头巾包住半张脸遮了烫疤,打算管后勤,洗洗碗刷刷杯子什么的。
“娘子,人家带了好多粽,咱家就这么些,会不会不够啊?”青团左右瞧了瞧,很有些担忧,生怕自家少挣钱。
“怕甚?”乔妹儿一边麻利的切着卤味,一边道:“你以为这上街都是吃粽来的?也不噎得慌,你看看左右,谁家是只顾着卖粽的?”
这玩意儿应个景就行了,这夜市里头,还是各种口味的小吃最惹人垂涎。她也不贪心,弄点卤味,搭着饮子和凉羹卖,一晚上也能挣不少钱。
要不是没电风扇和冷柜,她早把大排档、烧烤摊那一套整出来了。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行人也多了起来,乔妹儿便将上午做好又用井水湃凉的木莲冻端了出来,用刀子细细划成小方块,舀入碗中后浇了自制的甜浆上去,再撒些芝麻与水果粒,便又是一道夏日小甜品。
若是配上那切好的卤肉,真是馋也解了,暑也消了。
好在那木莲果虽贵,但籽儿掏出来晒干再用凉水清洗,便能得出一大盆的木莲冻,论碗卖的话,收益也不错。
乔妹儿这边不止做肉的手艺叫人欲罢不能,近来暑热,铺中的各色凉羹甜羹也算是打出了名气,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所以这会子家伙什一摆出来,便有那脸熟的食客过来要上一碗去去热。
“您来的早,头一位便搭您一杯饮子。”乔妹儿用托盘将东西端了过去。
不妨转身时身后站了个人,急急收了脚,才发现是钱学文。
精神头瞧着比白日里更萎靡了,乔妹儿琢磨着这古代人读书看来挺费劲的,一个白天的功夫,人就蔫儿了,着实辛苦。
又见他不走,只好问:“钱郎君可要些甚么?”
“……只是路过。”钱学文不知要说些什么,家中来人催得紧,倒是不好在外头耽搁太久的。
只走了两步,又回头,低声又快速:“你莫担心闲话,待我说服了家中双亲,定会遣人来提亲的。”
说完,像是怕她拒绝似的,急匆匆走了。
乔妹儿:“……”还真没人说她闲话呀!
至少没说到她面前,不知道不也就相当于没有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跟这位钱郎君有什么超友谊的举动吧?
或许……俩人甚至连友谊都没有?
除了点菜和收钱,她有做什么叫人误会的举动了吗?
事实证明,她没有,但是另一个当事人有自己的脑补和想法。
所以当端午过后没几天,她见到钱家请来的媒人时,属实是惊到了。
那王媒婆刚坐下就道恭喜,见她家院落收拾的齐齐整整,眼里满是赞许,而后道:“小娘子是个利索的人!瞧这家里收拾的,甚是齐整,将来定会讨了婆母和郎君的欢喜!”
乔妹儿:“……”
我收拾利索是因为我想住得舒坦,不是为了讨好旁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问了:“不知妈妈是?”
“老身姓王,做的是这撮合良缘的行当。”
王媒婆这是说惯了,开口先夸人,而后进入主题,“乔娘子今儿大喜呀,那钱家的主母托老身来说亲,不知乔娘子可曾定了人家?”
“未曾。”乔妹儿脸上笑眯眯,内心却在吐槽。
你一媒婆都上门来了,我有没有订人家的,就不信你心里没点数!
当然了,这王媒婆她虽没见过,可名声还是听过的,是个不错的实诚人,说亲时不存在多少故意隐瞒的情况。
所以不论她愿不愿意,总也要听人把话说完了才是。且在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她也不是个喷壶,客客气气的就是了。
王媒婆自己就是女子挣家业的,说实话也很是欣赏这种能撑起门户的小娘子,就是……可惜了。
她心中微叹,面上却满是笑:“那可正好,那钱郎君想来你也是知晓的,读书郎嘛,有才学有家业。虽上有长兄,可这往后分家了,出来便就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小娘子要是入了这钱家门,往后说不得子女也会有个当官儿的父亲,实在是桩难找的好亲事。”
乔妹儿听着这话是好的,虽她没这个心思,但是怎么说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便亲自倒了茶水放于桌上,道:“王妈妈请喝茶。”
委婉道:“儿与那钱郎君实在是不熟,不过是店家与食客的关系罢了,统共说得话有没有二十句都说不准。”
又吩咐阿月取了荷包过来:“劳烦妈妈跑这一趟,儿大字不识几个,与钱郎君实在是不般配,叫妈妈费心了。”
王媒婆微点了头,她心里也觉得这不太合适,这等富有朝气的小娘子,入了那规矩大的人家,怕是不出两年便会凋零了。
思及此,她又叹气:“妈妈也不瞒你,这说亲还是要自愿的好,你是个好娘子,妈妈也看出来了。就是咱们这个行当,知晓小娘子的品行又如何?身上但凡出点什么事,那名声也是坏了的。”
乔妹儿觉察这话音不对,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果然,王媒婆道:“你不愿其实也挺好,那读书人家的妾岂是好做的?家中婆母但凡厉害些,这得了良人青眼的妻都能被婆母磋磨,更何况是妾?贵妾也是妾,妈妈知晓你是好孩子,但这做媒……总不能砸了咱自己的饭碗,你这边拒了,妈妈也好给钱家有个交代。”
乔妹儿:“????”
啥?
妾、妾?!
“你也别担心,你这事儿虽不好听,可那小许大夫是见证人,再有错不在你,你若是不急,过两年风声过去了,妈妈再给你说个好郎君,只望你到时候多给妈妈一些谢媒钱才是。”
说媒嘛,双方总得自愿,到底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存心蒙骗可不成。
乔妹儿:“……”
哎呀妈呀!
自作多情了呀!
原来是妾啊!
嗯,被人掳走,钱家还给了个贵妾的名头,她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王媒婆又小声道:“你家中没有长辈教导,妈妈便多一句嘴,这过日子呀,良人说得话万不能全当真!女子嫁人,可不是跟良人过日子的,多数时候,还是与婆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可是亲娘呢,男子都是这德性,成亲前什么都好什么都依你,成亲后,你是我家的人,顺着点我母亲那是应该,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应当忍一忍,总有我来疼你就是……这其实还算是好的,怎么也是个妻。
可要是妾,且不说婆母为不为难了,便是那主母,往后也定是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且生下的儿女也注定要矮人一头,何苦来哉?
王媒婆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要不是吃了这碗饭,她都恨不得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来摇醒小娘子们:那些放屁的话,可千万别真搁在心里呀!
真的,谁信谁傻!
乔妹儿心中感激王媒婆没有说一半藏一半,赶紧叫阿月再去取一个荷包,说着客气话:“多谢妈妈提醒,儿确实不懂这些。”
我的亲娘咧,她连钱郎君的妻都没想过,一下子就掉成了个妾了!
“不过妈妈说得有道理,儿就是平头百姓,那书香门第的郎君可不敢肖想,倒是要麻烦妈妈再跑一趟,替儿拒了。”乔妹儿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她心中有数,没有被读书郎的名头晃花了眼,王媒婆心中是满意的,便起身:“妈妈就厚颜收了这钱了,往后你家若是有需要,也来找妈妈,妈妈必不会蒙骗你。”
乔妹儿一脸和气的把人送走了,并没有因为对方来说她去做妾就翻脸,毕竟家里这几个,说不定到时候还真得麻烦人家。
王媒婆和上回那赵娘子是不一样的,讲不讲道理,她心里都有数。
等人走后,阿月瞬间落了脸子:“欺人太甚!”
乔妹儿赶忙把人摁在凳子上,顺了顺她的心口:“你这身子,许大夫说了不能生气,要不然短命的!”
又扯了扯嘴角:“我都没生气,左右咱也没答应不是?”
阿月习惯性的又要哭,想着娘子舍不得她落泪,硬是忍了下去:“呸!甚么读书郎,净是坏坯子!娘子你从未逾规越矩,本也没打算攀他家高枝儿,何苦来羞辱你!”
说到底,还是她家娘子人微言轻。
旁人求亲都得私下里说好后再请媒人上门,这钱家,似乎觉得她家娘子同不同意不要紧,他家只要来人,便是做妾,娘子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呸!
想什么美事呢!
“莫说就是个白身,即便日后他功成名就是个大官儿了,咱也不稀罕!”乔妹儿哄她,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阿月气鼓鼓的点头:“就是,咱不稀罕!”
“好了,不气不气,腊八他们在铺子里呢,咱们去街上买些新鲜的水果过去,也叫他们吃上两个歇一歇。”
阿月赶紧拍拍胸口,省得真把自己气出问题来,回头娘子还得花钱给她买药吃。
待情绪稳定下来,二人相视一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其实生什么气呢?
乔妹儿笑道:“旁人看不起咱,那是旁人的事儿,咱自己不往心里搁,该吃吃该喝喝,管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不强行抬走,当个屁放了就是。
阿月笑了应是,便带着篮子往外走。
“回头问问许大夫这祛疤膏可调好了,买回来试试,要不然这日日挡住脸也怪热的。”
阿月这回没拒绝,心说去疤便去疤,反正她没打算再找人,大不了就在后院待着,这辈子守着娘子就是。
……
夏日是吃水果最好的季节,现如今的苹果可不像后世那般,基本上都是婴儿拳头大小,好在味道还算不错。
乔妹儿挑了小半框回去,路过那卖藕的摊子,想着今日买的猪肉还剩一些,晚上倒是可以炸藕盒吃,藕片的清脆配上充满弹性的肉馅儿,炸好后那叫一个外脆里鲜!
听她这么一描述,阿月咽了咽口水:“娘子,要等到晚上啊?”
“馋了?”乔妹儿看她:“馋了那便中午吃!”
阿月笑弯了眼,蹲下帮着她一起挑藕。
却没想回去的时候,倒是遇着了匆忙出来的赵妈妈,“哟,乔娘子出来买菜呀?可是要招待媒人?我方才在家,可是瞧着了那王媒婆去你家了,出来时还逢人便夸你知礼呢!”
乔妹儿换了只手拎篮子,倒也笑着回她:“原来是张妈妈呀?没办法,王妈妈心善,从不瞒着旁人什么,便是过来闲话两句,也不牵扯旁的,人品正得很。儿心中佩服,招待的便周到一些。”
“……”赵妈妈听出她在内涵自己,可她名声原本就不好听,正经人都不愿意多聊她。
这会子见周围无人帮腔,倒有些讪讪。
“老身不过一句话,倒引得你许多,你这小娘子,嘴皮子忒不饶人了!”赵妈妈强行扣了一顶帽子过去。
乔妹儿是见她就烦,一时想着反正最近两年别想跟媒婆搭话了,索性放飞自我,恶劣的笑了笑:“那没办法呀,赵妈妈这等人,儿也不敢靠近不是?这总是与人说身有隐疾的郎君,哪家娘子敢与妈妈多有瓜葛?”
别以为小娘子嫌弃说媒对象会被人吐槽不庄重,没有的事!
旁人只会觉得你脑子还是正常的,也有自己的脾气,是个能撑起事得人尊重的。
像是赵妈妈这般不干人事的,反而遭人唾弃。
毕竟谁家还没个正待说亲的儿女呢?遇上这等黑了心肝的,万一被蒙骗了,那真是哭也无济于事了。
果然,赵妈妈的脸色霎那间就变了,狡辩道:“小娘子莫要污蔑人!”
“哦?”乔妹儿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街坊们都脸熟的很,不如赵妈妈随儿去打听打听,看那些人家附近,赵妈妈近期可有去过?”
赵妈妈心中一突:这哪里敢!
她前些日子刚收了一身有隐疾的郎君一贯钱,等着说一个体面娇美的小娘子过去呢!
忙转身就跑了:“我不与你说,往后我定不说你家的亲!”
乔妹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道你不来还好呢,省得我又寻摸菜刀出来。
转身瞧见阿月已经从藕节处扣了泥巴下来,乔妹儿瞬间惊了:“你想做甚?”
阿月讪讪:“娘子,咱们回吧。”
这老货跑得倒是快,否则她阿月定叫她尝尝这河底烂泥的滋味!
乔妹儿也没在意,就算知道她要干什么,估计也不会阻止,实在是这赵妈妈太讨人厌了!
俩人去了水井处洗了手,又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没想到在街尾的时候,却叫人给拦了下来。
“你为何不愿?”钱学文跑得汗急,红着脸,很是不甘的模样。
我为何不愿?这话问得好。
这个点儿她不想站在外头晒,更不想去自家铺子叫一堆熟人当猴儿看,便指了不远处河边柳,道:“去那边说,不晒。”
阿月赶紧跟上,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钱学文。
钱学文见她去那避人的地方,心里不是很舒服,只是想着要一个答案,到底还是跟上去了:“为何?我认识你这许多月,为了如愿,更是与父母抗争良多,很是不孝,你怎可辜负我?”
乔妹儿:“……”
辜负?
啧,果然是读书人,这甩锅可真是一把好手。
“钱郎君才认识我几月?满打满算的也不过三个多月,且这三个月,你我除了点菜收钱,其余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所以……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叫你误会了?”
“即便是没有吧,”她继续往前走:“这如愿又如的是谁的愿?”
“我可曾说过心悦你?可曾死乞白赖的要嫁你?都没有吧?”乔妹儿摊手:“那你为何就笃定我定会同意?”
钱学文一时语塞,就听乔妹儿继续:“你为了如你自己的愿,与你的父母抗争,这个不孝,那也是你自己不孝,与我何干?”
是不是天底下男人都一个德性,即便是那两情相悦家中不同意的,也喜欢说什么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和父母争斗了许久、或者是牺牲了很多之类的。
那么请问,你这个和父母的争斗与牺牲,第一顺位为的到底是女朋友还是自己所希望得到的“爱情果实”?
“可是你名声那般……”钱学文说了一半又收了回来,说出自己的付出:“我本也想娶你为妻,只是你那般名声,我娘怎的也不同意,为此,我绝食了两日,才求得双亲允了你一个贵妾的名分!”
乔妹儿:“……”
好荣幸哦!
你的牺牲也好大哦!
可是咱说了要嫁你了吗?!
“可我的意中人不是钱郎君这般的模样。”
她也懒得废话:“这世上又不是没有不嫁人的女子,钱郎君放心,我便是名声坏了嫁不出去,也与你无关!”
自我感动有什么用,两情相悦的告白提亲才叫惊喜与甜蜜,这单独一方脑补出来的感动,并且要对方强行接受你所谓的“付出”,那叫有病!
钱学文身形猛的僵住,她名声都坏了,即便是貌美,也找不着比自己更好的良人,为什么她就不愿相信自己的诚意?
自己本打算说便是纳她为贵妾又如何,那正妻之位也是留着的,待他功成名就,再将她扶正难道不好吗?
他这边满腹愁肠的时候,乔妹儿也在纳闷呢,为什么表面看着温和有礼的读书郎,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象,做人不能太普信。
“钱郎君留步,往后你我还是不见的好,省得落人闲话。”乔妹儿一通质问后,重又恢复了温和小娘子的表象。
她这前几个月啥都没干都能叫人脑补的要上门纳妾了,眼下还是拒绝彻底的好,至于什么我们身份不匹配之类的……就更不能拿出来客套了,免得对方又脑补过头,以为自己不是谦虚就是拿乔。
“那你的意中人是何模样?”钱学文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干哑着嗓音开了口:“你说,我若是能改,定会改成你喜欢的模样!”
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要走。
可钱学文很执拗,怎么也要个答案才能死心。
没办法,乔妹儿看了阿月一眼,只好道:“儿此生心愿,那良人定要有房有车,有自己立足于世的本事,最好孤身一人无人管辖,待成亲后,由妻子当家作主最好。”
“我可以!”钱学文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我这就回去与娘说分家,也愿娶你为妻!若还是不同意,我便绝食三日,五日,八日……总能叫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你要的这些,我也都可以有!
乔妹儿:“……”
那你娘可是有够糟心的,生出你这么个叉烧,净拿自己不吃饭这件事来要挟亲娘。
乔妹儿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心情挺复杂的,合着他的诚意就是用伤害自己来为难一位母亲疼惜儿女的心呀!
感动不至于,就是……她这辈子也不是个天仙的样儿啊!
远的不说,就那李三娘子吧,秀丽精致的模样都能甩她三条街不说,还对他痴心一片的——这钱郎君莫不是眼瘸了吧?
也别怪她说话难听,实在是这事儿不合理,要说他俩有什么生死与共的感情也就算了,荷尔蒙的爆发谁也管不住,可他俩有吗?
没有啊!
怕是钱郎君见她家馒头都比见她的时候多得多,何至于此?
深深的吸口气,乔妹儿后退两步,认真的看着他:“我喜欢的郎君,定要文能提笔定朝堂,武能仗剑走四方。”
“不说赶上冠军侯,但也要有那敢孤身冲进敌营擒拿敌首的勇武!”
没错儿,她也有喜爱的文人,就是那个敢率五十人挑五万人的勇猛哥!
当然了,这哥是南宋的,现在早着呢。
钱学文没想到自己输在了这里,艰难道:“那等莽夫……”
“钱郎君,告辞。”提及自己偶像,乔妹儿还是很开心的,才不想听对方将偶像与莽夫俩字儿拉在一起。
“乔娘子,便是有那等人物,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你又如何能配得起?”
“且三娘子那等女郎都能心悦我,为何你不能?”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有钱姑娘都能看上我,你一个名声坏了的,凭什么看不上我?
乔妹儿克制住想要挠头的想法,他是这个意思吧?
便停下了脚步,道:“我若喜欢,便是配不起又如何?孤身一人也比将就着来要好。”说完,便携着阿月快速离去。
将就?
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去,钱学文双臂颓然的垂在身侧,到了这时,便是他也无法欺骗自己:乔娘子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愫。
一时间,被李三娘子爱慕的自信再也没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因不喜商人逐利的性子,连一同长大的三娘子都拒绝了,只一心想要寻个知心人,眼下……她为何要拒绝他?
又为何这般看不上他?
惶惶间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身旁突然传来一阵臭味,待发现是一壮驴在方便,钱学文只能绿着一张脸离去。
不多时,原地便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伸手摸了摸那驴子,口中喃喃:“旁的都好说,只是这文武双全……”
不知为何,许秋石觉得有些心酸:难怪乔娘子对他不曾另眼相看,原来她喜欢那文武俱全的儿郎。
他就是一大夫,文不能入朝,武不能护国,更别提她喜爱冠军候那般的人物了。
唉——
这心中悄然惦记的滋味本就很叫人忐忑了,现下知道她对意中人的要求,岂不是更加难捱?
……
回了家中,见隔壁乔家无人,许秋石将驴子先拴在了自家,换了身衣裳后便往食铺去。
“青团,二桌端三份木莲冻来!”
人还未进,便听到了小娘子清脆的声音,心情又好了些许,抬脚踏了进去:“乔娘子,那木莲冻也与我一碗。”
见是他,乔妹儿点点头,收了桌上盘子后,便赶紧从后头取了一份过来,“许大夫今日回来得早?”
“夏日暑热,羊蹄在外读书我不放心,早些回来看看他也好。”实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秋石只能选择睁眼说瞎话。
乔妹儿也没多想,只介绍今日新菜色:“午食有炸藕盒,脆爽鲜甜,配了凉饮是极好去暑的,许大夫可要来一份。”
炸藕盒?
往日倒是不曾吃过的,看来乔娘子又做新菜了。
许秋石心中期待,只矜持点头:“来一份罢。”而后又添了一句:“那木莲冻可否给我浇三勺甜浆?”
他没想占便宜的,真的。
但实在是爱吃甜,想着下个月便有肥美的蟹上市,到时再托人弄些白蟹过来敲晕送给乔娘子就是了。
乔妹儿有些无奈,那么多糖,你一个当大夫的不知道会坏牙吗?
勤刷牙要是有用,上辈子的牙医们也不会赚得盆满钵满了。
到底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许大夫,这糖吃多了不好,你才十七,总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一口黑牙吧?”
再严重一点,说不定会年纪轻轻的满嘴漏风牙呢?
她真不是舍不得那点子的糖!
宋朝的糖业其实很棒了,价格也不贵,犯不上的。
许秋石:“……”
他当然知道糖吃多了不好,但这属于幼时养成的习惯,现在很难改掉。不过想想日后佳人若是想与他一起闲话家常——
彼时,佳人红唇轻启,贝齿若隐若现,而他……左遮右掩,却是满嘴黑洞?
想想就绝望!
许秋石打了个哆嗦,眉头拧得更紧了:“乔娘子说得有理,那糖便不放了,甜浆也不要。”
左右他这些年吃的多,往后便是少吃甚至不吃,也没什么妨碍。
乔妹儿:“……”
倒也不必如此。
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描述把人吓坏了,她想了想,舀了一勺蜂蜜进去,好歹能增个味儿。
待口中尝到那不同以往的甜蜜,许秋石只觉心上似有蔷薇花开,蜜香袭人。
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在座的或是认真用饭或是对乔娘子别有用心的年轻郎君,心道——
呵,你们也只能吃到甜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不定数量红包哦!明天的更新还是0点,明天更新也会掉落红包哦!
【文内某些言论仅代表文内渣男想法,不代表作者哈!】
①②——出自《宋刑统》里面关于略卖人口的律法规定。
宋朝人贩子还是很猖獗的,但是国家打击的力度也够强,逮住基本就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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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字希仁,如今的开封府府尹【58岁】
推官:府尹忙得很,不可能事事过问,所以基本上的案件处理都是交给推官来负责。
都知:宋宦官官职名,梁怀吉已爬到宦官高位,称为梁都知。
小姐:花楼中女子的称呼。
行首:美丨妓
班头:衙役一般分三班,每班的领头称为【班头】。
咱们金莲妹子的小叔子武二郎,曾也任了【都头】一职,刨除军职的可能性,联系武二郎维护治安的本职工作,其实这个【都头】便是【班头】的尊称,衙役的头头,好听一些罢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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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公堂上,好像并没有跪地听审的,一般都是认罪后,才要跪地。
明承业是个读书郎嘛,平常时候称呼明郎君,现在明生这个称呼已经算是客气了。
晚生:读书人在长辈或者官员面前的自称,面见君王可自称学生,就是他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长生牌:为活人所求,一般都是为所求之人祈求福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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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致【李家嫡长子】,李弘远是其庶弟,可称呼他为二哥,也可称呼名字。
对于称呼开头就说过了,这里针对李二娘子二姐的称呼,其实相当于【二姐儿】,家中二姑娘的意思。
同理,三姐便是三姐儿/三姑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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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总类,取自《千古食趣》,端午粽子篇。
木莲冻其实是木莲果的籽儿在水里洗出来的,木莲果也称凉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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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军侯:就是霍去病呀!
勇武哥就不用说了吧?辛弃疾呀!这人老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