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风栖（1/2）

李与谭从装满花花绿绿雪糕的冰箱里艰难扒出两瓶冰水,放到柜台上结账。

店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摇蒲扇的手皮肉松弛枯槁，看电脑屏幕看得倒挺起劲,李与谭瞥了一眼，上面放的是某女团选修节目，一群漂亮女孩正在唱跳。

见他看的太投入，完全没理会店里情况，李与谭哭笑不得地提醒道：“张爷爷,买两瓶水。”

对方戴着耳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爷爷！”

张秀樵啊了一声，头先抬起来,眼睛才不情不愿从电脑上挪开，看见对面站的是李与谭，才重新绽开笑脸。

“小李啊,来买水？”

“嗯呢,张爷爷，您这么看店可怎么行，顾客来了你都不知道,一会儿奶奶得来骂你。”

李与谭边说边拿手机扫柜台上的二维码。

张秀樵拿下耳机，举起手在脑袋揉了几下,嘿嘿笑起来,“她瞎操心,这小地方又没坏人,看那么紧干什么。”

眼瞧着他忍不住往电脑屏幕上瞟，李与谭忍俊不禁,自己拿微信付了四块钱。

“好了，爷爷，我先走了。”

“好嘞,小李，今天要搬家吧？真不用借电动车了？”张秀樵问。

“不用了，正好有个同学在这边，他有车。”

“啊呀这样啊，挺好挺好。”张秀樵重新戴上耳机。

这老头，李与谭笑着摇了摇头。张爷爷是个热心肠又古灵精怪的小老头，她经常来这里买些零碎的东西，每次都能看见他摆弄些奇怪的东西，这回弄个玩偶盲盒，下回抱着杯奶茶，据说都是他在省城的孙女寄来的，他也乐得尝试。

他看得投入，李与谭不再多打扰，拿起水准备往外走。

“哎，小李，先别走！”

“怎么了，张爷爷？”李与谭折回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手机上有可达鸭视频吗？”张秀樵浑浊的眼睛亮晶晶。

李与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想给谁投票？”

现在选秀节目都有网友投票阶段，张爷爷刚才看的选秀就是可达鸭平台做的，现在问她这问题，摆明了是想拉个票。

张秀樵老脸一红，“那个33号，54号，90号......要不你手机拿来，我自己投。”

李与谭从善如流，点开可达鸭视频软件递给他。

“哎老头子，外面那个小帅哥没走吧？”

里间传来个急迫的苍老女声，李与谭下意识转头，就看见个红裙子女人。

花白的卷发被精心绑在耳后，一丝不苟，脸上还擦了些粉，大红口红涂出唇线，身上一袭长牛仔红裙，右胸还别了块蓝宝石胸针，两根飘带挂在脖前，颇有些上世纪画报女郎的意思。

“钟、钟奶奶。”李与谭有点吃惊，很快接受这一场景，“今天怎么打扮这么漂亮？”

“漂亮吧。”钟丽倩捏起裙摆两角，膝盖稍弯行了个淑女礼，“奶奶我风韵犹存。”

张秀樵手指在李与谭手机上戳了几下，投完票，随手拿了两根棒棒糖一起塞给她。李与谭接过手机，没来得及道谢，张秀樵先开口：

“切，整天打扮这么漂亮，还不是想出门招蜂引蝶。”

话是说给钟丽倩的，语气不屑，但怎么听怎么像拈酸吃醋，李与谭忍不住想笑。

钟丽倩眼仁往头顶房梁瞥，“你管我？自己不也是天天抱着电脑看小姑娘？”

张秀樵想开口辩解，钟丽倩挥手打断他，又上前拉起李与谭的手，

“小李，你刚才来的时候，看没看见一辆黑色汽车？”

黑色汽车？李与谭眉心一跳。

“看到了。”

钟丽倩松了口气，接着笑问：“是不是还有个穿衬衫的小帅哥？”

门口那一条路上也就那么一辆黑色汽车，基本可以确定她说的是江逐。

李与谭说：“嗯，刚才就站在车边。”

张秀樵看见自家老太太这样，心里泛酸，索性脑袋一歪，耳机一带，再也不看这边。

钟丽倩眼泛桃心，“是不是特帅？那瞧着就是有钱还有教养的小公子，哎呦，奶奶的心哟......”

说完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李与谭，李与谭被她正经的眼神瞄得悚然。

“小李你还是单身吧？要不要奶奶出手帮你把握一下？”

李与谭无奈地打断她，“钟奶奶，那是我高中同学。”

“你同学？来接你的？”

“嗯，来帮我搬家。”怕她多想，李与谭又补充，“只是同学而已，好多年没见了，昨天刚遇见。”

钟丽倩两掌一合，惊喜道：“这么多年没见还能重逢，刚重逢就碰见你搬家，这就是缘分啊！你借这个机会多接触接触，一来二去的这不就......”

李与谭哭笑不得，“钟奶奶，说什么呢，人家就在这待几天。”

“那你可得把握好！”钟丽倩一本正经，“这么着，你趁他没走，找哪天领他来家里吃顿饭，奶奶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钟奶奶，怕了您了呀，别逗我了。”

李与谭秀眉一蹙，惹得钟丽倩哈哈大笑，李与谭转身撩开塑料门帘跑出去。

钟丽倩笑得满脸褶子，活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

“哎，”她忽然想到什么，“这俩孩子没约定好时间吗，我看那小伙子的车早上六点不到就停外头了呀。”

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头，后者撇了撇嘴，“衣服都换好了，不去找小鲜肉？”

“嘁。”钟丽倩没理他，走到柜台里面将人挤下椅子，“让开，我看。”

张秀樵在她身后做鬼脸，身体却很诚实地搬来小板凳坐在一旁，还不忘摇扇子给人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