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燎原（2/2）

李与谭：？

两只手瞬间耷拉下来，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看向别处，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情绪。

“你家不、不住这里啊。”

“嗯。”江逐应了。

“有栋别墅空着而已。”

“至于你家的地址，你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种叫家校通讯录的东西吗？”

李与谭：“......”

家校通讯录，李与谭开学时确实填过那东西，而且介于对方是江逐，他会拿到那东西也不足为奇。

但是，他刚才怎么不说这事？！她胡编乱诌监控保安的那一段，他的反应全是在逗她？

红晕慢慢从脖颈爬上耳尖，李与谭低头，默默铺好作业，一言不发开始做题。

“害羞了？”江逐问。

“我也不是故意要逗你，别赶我，恩？”

“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

......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李与谭结束英语作业，再抬头时看见江逐单手撑在石桌上，手心支着下巴，凤眸半阖，倦怠得很。

“你困了？”她一边对答案一边问。

“嗯。”江逐声音有点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方形铁盒倒出两粒薄荷糖。

“要吗？”他忽然问。

“啊？”李与谭懵懵抬头，嘴里猝然掉落两块凉凉的糖果，酸甜的蜜桃味，跟他身上不一样。果然，她看见他手中两个不一样的盒子，浅绿色和粉色。

“好吃吗？”

“嗯。”

“我知道，这味道，”江逐唇角弯起，“很适合你。”

李与谭：......

江逐把粉色铁盒塞到她包里，自己又从手中另一个盒子里倒了几颗糖塞嘴里。

李与谭盯着试卷，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不能吃太多。”

“不能抽烟，不吃糖要困死了。”他耍赖。

少年眼下确实淡淡乌青，声音喑哑，今天似乎格外疲倦。

李与谭想到什么，忽然放下笔，拿出手机。

昨晚十点左右他打了第一通电话，然后是两条短信。

“小同学，我有题不会，怎么办阿。”

“我去找你，到了给你电话。”

然后十点半左右他打来一通电话。接下来的几通都在今早，大概都在她开始晨读之后。

她心头一颤，小心翼翼问他：“江逐，你今早什么时候过来的？”

“七点左右吧。”他闭着眼，丝毫没有迟疑。

“哦。”她松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工作。

亭外蝉鸣阵阵，骄阳烈日。

江逐不知何时缓缓睁眼，视线落在身旁瘦削单薄的侧影上，眸色暗沉。

昨晚放学后，江逐出去解决了一些麻烦，回到住处时浑身疲惫，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手掌揉捏她的仙人掌抱枕，肆虐荒唐。

终于，大脑某处牵扯他来到这里。

他其实真的准备了卷子，想让李与谭出来，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但她似乎不怎么看手机消息，到底没回个信儿。别墅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他怕她睡不好，不敢再打扰。

一夜，只能坐在车里，头疼欲裂，昏昏沉沉，醒着睡，睡着醒，却不敢抽烟，怕惹她咳嗽。

直到天色大亮，站在她家院门连接街道的竹从里，沉默地望着。

尽管他甚至不知道她在那栋别墅的哪个房间。

竹丛斑驳的光映在身上，江逐斜散倚在门柱旁，深邃的眉眼处错落起伏，下颌线格外冷硬，沉寂静止。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看见李与谭出现在窗台上。

半干的乌浓长发搭在后背，曦光洒在白色睡裙上，晕淡了肌理与衣服的边界，那扇窗像画框，将她圈绕起来，偏偏一双细白的小腿越界，晃晃悠悠搭在半空，脚丫无意识地乱动，搅乱静寂。

大梦天光，极云闪影。

江逐倚在门边，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薄荷糖，忽然尝不出任何味道。下意识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她的号码。

直到她出现，拉着他的腕，像逃跑一样狂奔。

他很愿意，跟着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