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立夏的第二十五天（1/4）

“哎呀小谭呀——怎么脸这么红呀？”

张婶那边不太会使用手机,视频断了又接，终于稳定，李与谭刚整理好心情准备打招呼,就听见对面张婶惊呼出来。

她捂住脸，顿了顿，解释：“这边天气有点热。”

趁张婶回头的瞬间看向身旁被迫站在角落的江逐，后者胳膊还有她刚刚一巴掌拍上去的红印，嘴角依旧漫不经心的笑,甚至冲她扬了扬眉。

“小谭呀，乖崽,最近瘦了。”张婶那边画面晃动，不太稳定。

李与谭立即鼓腮，托着自己的下巴,挤出几分肉：“没有哇,最近好好吃饭，胖着呢。张婶瘦了，怎么不好好吃饭呀,张叔还得靠你照顾呢。”

张婶说的是方言，李与谭也立马被带过去,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有种山涧少女的娇憨。

“我最近可也不少吃,比你张叔能吃多了。”提到自家男人,张婶顿了一下，看到李与谭神色黯淡下来,立即改变话题：“哎，你在哪呢？不是你家吧。”

李与谭躲闪了一下，往摄像头前凑了凑,挡住大半背景，“啊，这是我同学家，她家电脑有摄像头。”

“啊，你那同学呢？叫婶看看，婶也谢谢她，不然你个丫头不知道要打多少个电话呢。”张婶伸长了脖子，仿佛能探到这边来找到所谓的同学。

李与谭身子撇到画面外，喊了一声，歉意地说：“张婶，她刚去厕所了。”

张婶哦了一声，没再提这事，李与谭没忍住，求她给自己看看张叔的情况，张婶犹豫片刻，还是把拿着手机回到病房。

李与谭看着晃动的画面中逐渐出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布满皱纹的黄黑脸，没什么血色，深陷的眼窝中双目紧闭，胡子拉碴，头上身上满是绷带，胳膊和腿上都打着石膏。

李与谭想起这个男人高高托举起幼时的自己的神情，没什么文化却告诉自己一定要读书的神情，雨夜里怀揣家当给她送学费的神情，心里酸涩。

张婶把手机挪开，重新走到阳台上。

面对她，李与谭不能哭，只能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咧开嘴笑：“叔挺好呢，婶你真厉害，把他照顾的很好。”

张婶也笑，李与谭能看出她眼角皱纹里藏着的心酸。

“乖崽，婶这辈子后悔自己没念过学，但从不后悔跟了你张叔，他出了这事，也是老天爷想教训我，叫我惜福.....”

李与谭安慰她：“别这么想，婶，你真特别好，那么勤快能干，谁见了不得夸你一句。”她看见张婶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水，又说：“婶，注意休息，不要累到自己，忙不过来就请个护工吧，不要总想着省钱，不行就把我那个、”

张婶摆手打断她：“臭孩子，还学会浪费钱了？婶说给你存的嫁妆钱就是嫁妆钱，婶肯定不能动。”看着李与谭乖巧的模样，张婶满脸怜惜：“乖崽，嗓子哑哑的，是不是又吃烟火了？你妈叫你下厨房了吗？你呼吸道不好，别总听她的。”

江逐手里本握着一支烟准备点燃，看了一眼李与谭瘦削的背影，默了片刻，眉头紧拧，将烟折断。

李与谭扬了扬头，声音有几分骄纵：“没有，我可横呢，她的过分要求我都不理的。婶又为wǒ • cāo心，明明自己天天也挺累的。”

撒娇似的，拖着长长的鼻音。

江逐拇指来回掀打火机的盖子。

咔哒，咔哒。

“......等我有钱了呀，一定把婶接到大城市里好好看看，然后送你们去全世界旅游养老......我妈那边啊，她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哎呀，好了，婶，我都习惯了，我不难过，你也别难过，我觉得有你，有我叔，我很幸福了......”

又聊了两句，张婶催促：“好啦小乖，我得还手机去了，你不是请假了嘛，既然请了就好好休息，记得早点回家，明天好好上课哈，不许再记挂婶这边了，可没时间接你电话。”

张婶眼角还有拼命忍着的泪花，哪是自己没时间接电话，分明是怕打扰她学习，李与谭心里又酸又热，脸上依旧乖巧笑着答应。

挂断视频电话，李与谭瘫倒在沙发上，微微脱力。江逐还倚在墙边，情绪消隐在半垂的长睫中。

她阖上眼，似乎看见他之后，又想起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还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