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立夏（1/2）

更衣室里,李与谭时不时抬头，看着江逐似乎脸色发白，神色恹恹,又怎么说都不肯先去医务室的倔样子，嘴边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江逐半垂着眸子，长睫翳着眼中情绪，脑袋微微低着，整个人有种颓唐的病弱感。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真的没事吧？”

江逐点点头，没管身上的伤,反而问她：“你刚才......都听见了？”

李与谭怕他介意，摇了摇头，“只听到一点,你就被赶出来了。”

“哦。”

一小段静默。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他。

江逐视线低垂,深沉幽暗。

她坐到他身旁，抬起手想拍拍他，手指有些颤抖,伸开又蜷缩，江逐晃了一下,她立即扶住他的胳膊。薄薄的衣物隔不住热量,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滚烫。

她耐心地哄：“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你脸色不好。”

江逐神色黯了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轻叹气，起身拿回自己的外套,从里面拿出那个软面包，撕开包装，递给他,“吃点东西吧，至少心情会好一点。”

面前一双纤瘦嫩手拿着小块面包，江逐费力抬头，看见少女湿漉漉的眼睛，樱粉的唇瓣，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薄汗，宽大的短袖套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脖颈和藕节似的胳膊。

李与谭抿了下唇，把面包送到他唇边。江逐愣愣地张嘴，软乎乎的面包被送进去，甜腻一路涌上味蕾。

“你做的很好，江逐。”

“不用去管他们。”

她说。

那天天气晴朗，十几年来活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第一次，感觉被风拥吻过。

他轻喊：“李与谭。”

“什么？”李与谭抬头，满是不解。

“很甜。”

真的很甜。

......

医务室，江逐坐在床边吊点滴，斜倚在床头，阖着眼睛，有点憔悴，但气色比刚才好很多。李与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胳膊支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怔怔望着他的睡颜。

他看起来很脆弱，很低沉，似乎薄得一触就破。

她有点难受。想起蔡老师那番话，江逐的经历似乎远比想象的要残酷。活得这么嚣张，原来身后也是心酸。

心里隐隐生出一种共通的情绪，那种在荒原里闷着头奔跑的感觉。

江逐轻轻皱眉，眼睫轻颤，似乎有些痛苦，他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热，看了眼已经空了的点滴和正挂着的大半瓶。

算了，晚自习早都开始了，不差这一会儿。她想坐回椅子上，却被双温热的手抓住。

江逐抓着她，嗓音沙哑：“不要走。”

李与谭柔声哄：“不走，我就坐在椅子上。”

“热。”他轻轻哼唧。

李与谭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想笑，“挤在一起更热。”

江逐单手扯着她的手掌往自己头上覆去，任她怎么抽手都不松开。李与谭手心滚烫，手腕被他紧紧攥住。

“江逐，放开我。”

“不要。”

“江逐！”

“......”

医务室老师随时可能回来，李与谭挣扎不过，心里着急，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推开他，江逐猝不及防被拍了一巴掌，胳膊上泛出淡淡的红印。

她没控制好力度，低头认错：“对不起......”

江逐勾起唇角：“小同学，你身上凉，给我降降温。”

他又那副无赖的样子。

李与谭有些恼，抓起两片清凉贴扔到他身边，“自己贴。”

“别生气了，恩？”他说，语气有点哄人的意思，“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撕不开，你来帮我贴，好不好？”

她沉默几秒，才下定决心捡起清凉贴撕开，比对着他的额头，只是被额前的碎发挡着没法贴

“你自己把刘海撩上去。”

江逐看了眼自己的手，耍赖：“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