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镯子(二合一)(2/2)
“那便去吧。”许敬月道,“不过要娘亲亲自送你们去,知道了吗?”
她这也是为了放心。
晏久初乖巧地点点头,很是理解她做母亲的心情。
次日,晏柏松借着两个妹妹的光,极其有幸地由他高贵的母亲许敬月亲自送他到了国子监。
“好好读书,皇上都说想在殿试见到你,你可千万给我争气些。”许敬月拍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
“知道。”晏柏松不甚耐烦。
自昨日起,不论是哪个见到他的,都会说一句“皇上想在殿试见到你”,有做玩笑的,有做鼓励的,他起初听了只是笑笑,还会附和两句,此时却是不愿再笑。
“皇上为什么想要见到二哥哥呀?”晏久初昨日回到家后就没再出门,消息闭塞,不知此话含义。
晏敏初便将这事与她说了一遍。
“送仙过此中,疑为五更秋。俯不见奔流,仰不见白头。”
晏久初听晏敏初将这首诗给自己念了一遍,心下有些起疑,这诗该不会是,写给那个苏菀的吧?
“其实啊,五姐姐,这诗我觉得就是写给那个姓苏的。”晏敏初凑过来,与她咬耳朵道,“不然二哥哥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姓苏的死了还没多久,二哥哥估计心里还伤心呢,又马上到中秋了,肯定想她。”
是啊,晏敏初都能读出来的意思,许敬月他们怎么会读不出来呢?
却偏偏还要用这种东西去刺激他,逼他上进,晏久初想,这才是真的悲哀吧。
她透过小窗,看见晏柏松那张漫不经心的脸,看起来无波无澜,甚至眼尾还挑着笑意,可是,好凉薄。
许敬月还在孜孜不倦地教导他,要读书,要用功,要有出息。
“……少惹事,该休息也就休息,该用功时用功就好,不用跟他们一样那么拼命,实在不行,就回家里来,娘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逼你了。”
许敬月说到最后,还是自己心软了。
拿儿子刚过世的心上人去刺激他,这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低下头的瞬间,她自己都想哭。
她好说歹说是忍住了,昂首摸了摸晏柏松的脑袋。
儿子各个都长的比她还高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等这次结束了,上回娘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抽空就带你去见见。”
刚刚被感动的晏柏松:“……”
他就知道,他娘和他,永远感动不过一瞬。
“我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进了国子监的大门。
最后还跟马车里的晏久初和晏敏初挥了挥手。
晏久初大为感动,居然有种自己的哥哥马上就要高考的错觉。
“走吧,送你们去金错坊。”
许敬月回到马车上,将晏久初搂到怀里。
金错坊是上京最大的金银玉饰和衣裳鞋履集聚地,许多商铺都开在这里。
姑娘们最爱的地方,永定河长街排第一,这里排第二。
前段时候因为那档子事,金错坊的生意萧条了不少,今儿个不知大家都是打哪听到了风声,知道没事了,一下马车,人头攒动,很是可观。
“走吧,咱们去最里面就好。”
金银玉饰都是分等级的,金错坊中,最好最贵的店铺当属青玉堂,开在最里头。
许敬月下了马车,陪两个孩子到了青玉堂,见夏侯茵正在一楼等着她们,便放心将人交了出去。
“见许夫人安。”毕竟是长辈兼未来的婆婆,夏侯茵见到许敬月,立马便要行礼。
许敬月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得很,哪里真舍得让她见礼,随便意思了一下,就放她们去玩了。
“我就在前头吃茶,你们姐妹几个自己玩,玩好了过来就能看到,茵茵也一道来,午饭随我回家吃吧。”
夏侯茵正要推辞:“哪里好意思——”
“来嘛来嘛,反正你迟早要到我家来的。”晏敏初打趣她。
夏侯茵没得红了脸,“敏敏……”
“是啊是啊,嫂嫂就来嘛。”晏久初也怂恿她。
夏侯茵矜持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红着脸答应。
等许敬月走了,几个姐妹这才能真正放开些。
“去二楼,我叫店家备好了东西,今日你们挑的,都算我的。”
夏侯茵对未来的两个小姑子很是大方。
青玉堂共两层,一层是供平时的散客挑的,二楼则是专门给那些常来的有钱小姐准备的。
很显然,因此缘故,二楼的东西也会比一楼的好上不少。
夏侯茵轻车熟路,带着两人上楼。
二楼果然没多少人,左不过三四个平日里见过却也不熟的世家小姐,正挑挑拣拣,听店家介绍自家的首饰。
“这是我早定下的,怎么就要给你了?”
三人正想坐下,叫店家给自己介绍,却听见屏风后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
晏久初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这是连幼容吧?”晏敏初迟疑道。
夏侯茵点头,“我也觉得是她。”
三人好奇地往屏风后头去,只见背对着她们的连幼容手上正拿着一只满绿翡翠镯子,颜色分布均匀,灵动自然,几无瑕疵,一瞧就是上好的秧苗绿。
而正脸对着她们的那个姑娘,就与连幼容隔了一张桌子而站,她脸上满是委屈,半含泪水的眼眸楚楚可怜地看着连幼容。
“可我说过了,我,我愿意花两倍的价钱给你,你就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你在笑话谁呢?”连幼容显然不吃她这套,“我早两个月前定下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你?两倍价钱?我连家是缺你这个钱吗?”
“可我,我是真的有急用。”
“你有急用关我屁事?”
连幼容不愧是连幼容,虎将之女,颇有风范,晏久初,晏敏初还有夏侯茵三人不约而同为她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最讨厌这种仗着可怜就想霸占别人东西的。”晏敏初边看戏边点评道,“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却有些人,总是脸皮厚。”
夏侯茵也道:“就是。”
“过几日便是中秋,只求姑娘能将这个镯子卖与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得去拜见我未来的婆婆,她,她不是个好相与的,眼光高的很,我看了一上午,估计只有姑娘手中这只镯子,能入她的眼。”
那姑娘期期艾艾,又说了一大堆。
“你要见婆婆,我也要拿这只镯子送我母亲,我自己的母亲重要还是你婆婆重要,用得着我说吗?”连幼容丝毫要退让的意思都没有,“趁着时候还早,你不是只看了一上午吗?下午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有好货,少在我这里浪费口舌,做无用之功。”
连幼容说罢,招呼丫鬟转身就要走,却只听扑通一声,那个姑娘竟直直跑过来跪到了她跟前。
“求求你了,这位连姑娘,我家里真的有难处,没有这只镯子,我连他家门都会进不去的,他母亲本就不愿意见我,若我又没有好东西奉上,她必不会乐意的。”
连幼容扯扯嘴巴,嫌弃不已,“你这人真是好笑,你方还说这是要送给你未来的婆婆,结果现在又说,没有好东西,你连他家门都进不去,他家到底有没有同你家定亲啊?没有定亲你自己觍着脸上门,都不害臊的吗?”
“我,我是与他两情相悦,只是他母亲不肯接受我……”姑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泪眼模糊间,还要来抓连幼容的裙摆。
连幼容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
“简直是世风日下,没有定亲竟也敢说谁是自己未来的婆婆,我要是那位不幸的夫人,我也不想让你进门。”
连幼容属实是被她哭烦了,说话也不禁带了些戾气。
可那姑娘即便是被她这样说,还是倔强着身板哭道:“怎么就是世风日下了?如今临安王府的二公子与留家姑娘,不也是私自动心,两情相悦,终成眷属了?福嘉郡主为了成全他们,都认了留家姑娘做义女,郡主娘娘都认可的感情,有谁敢多嚼一句舌根?”
“你究竟是哪家出来的姑娘?”连幼容大为吃惊,“你做出此等丢脸之事,还要拉上郡主娘娘替你挡刀,满上京都找不出你这样不懂规矩的。”
“是,我就是乡野女子,就是没有规矩,只要你肯把这只镯子给我,我就随便你说,随便你骂。”
那人边说着,又边膝行了两步上前。
连幼容既震惊又嫌弃,拉起自己身边的丫鬟,绕到另一边想要跑走。
不料那姑娘看起来哭哭啼啼,柔柔弱弱,跑起步来倒是很行,一下子堵住了连幼容唯一的路。
“你给我,求求你给我,我给你三倍,真的,三倍,四倍,四倍也行……”
“你烦不烦啊!”
连幼容实在忍不住,怒而推了她一把。
“啊——”
只听咚地一声,那姑娘一脑袋撞在了旁边的桌角,身子缓缓下沉,跌坐在了地上。
单看着是没流血,可是她伸手一摸发间,鲜红的血便沾上了她的五指。
她颤颤巍巍,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是二合一呀,晚上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