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2/2)
老乞丐:“……”真的是你老婆吗?
凌珧:“我两个手机都被没收了,通讯录上的所有人都被我老婆拉黑了。还给我发了一个新的,只能接电话发短信。唉,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手机生产商。”
老乞丐:“……”好像不是很羡慕了。
凌珧望着漆黑的夜空:“自从结婚以后,所有行程都要提前申请,每天必须八点之前回家,超时还要禁足、罚钱!在家不能抽烟,不能发出噪音,连xiǎo • diàn • yǐng都不能看。”
“快一年了,我连那种世俗的欲/望都没有了。”
老乞丐由衷地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凌珧再次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连法定假期都没有,资本.家可真是黑心。”
……能怪谁呢?怪他自己太年轻!为了区区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了自己的自由!九个月零二十天了!他每天都活在被全面监控的阴影里,连根烟都抽不上。
——问就是违反协议条约,“一切解释权归甲方叶望舒所有”。
这样死水一潭的生活他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俗话说得好,反抗的最佳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呼吸的权利了!
凌珧对老乞丐认真地说:“我决定了,今天我要离家出走。”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话音刚落,身后经过了两个夜跑的人。其中一个女孩子惊叫了一声:“卧槽!金融时报的推送看见了没?仓庚集团的创始人突然病重诶!”
“什么?”她男朋友一愣,“那仓庚生科的股票会跌吗?”
“蠢猪,早让你抛了吧你又不听。叶尝年纪很大了,万一抢救不过来,那么大个集团就要分崩离析了也说不准……”
凌珧听到那个名字时,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叶尝,某排行常年榜数一数二的超级富豪,背景极其深厚,仓庚集团也不过是叶家名下的产业之一而已。
他见过一面,不是个好相处的老头子,对他尤其不客气,毕竟——
那可是叶望舒的外公。
……等一下,病重了?!
难怪,今天偷溜出门都没有人跟着他。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叶望舒00:19:25:你在哪儿?】
一瞬间,凌珧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个高挑而单薄的身影,垂在胸前的头发遮住了修长的脖颈,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浓密漂亮的睫毛下蓄着一片晶莹,眼尾轻颤。高傲,清冷,又隐约透露着一丝脆弱。
哪怕令人望而却步,也会心生怜惜。
凌珧冷漠地甩了甩头发,企图将这一幕从脑海中抛出去。叶老头病重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叶望舒跟他只是合同夫妻而已。
但是,只要一看见亮起的屏幕,他那诡异的同情心就……
可恶!
久坐之后突然站起来,被冻得僵硬的双脚踉跄了几步。凌珧回过头,从兜里摸出了仅剩的几张粉色钞票,心疼地抽出了一张,然后将剩下的和那只新手机一起塞给了一脸迷惑的老乞丐。
别看了,他心道,银行卡都还被人扣着,好不容易搞出来的私房钱,就这么多了。
老乞丐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没入了夜色里,莫名其妙地咂了下嘴。
沿着河边的路一直向东,一路走到小河汇入宽流,对岸璀璨灯火依稀可见时,就快到家了。瑚城的海风在深冬一向吹得急促,呼啸在黑漆漆的怪物似的楼宇之间。
然而,也不知是怎么,走着走着,路灯全都黑了。唯有不远处一盏忽明忽暗,还有几个人影。
凌珧眯着眼睛,觉得胃里不断地泛酸,酒意越发上头,连树木都是晃动的。等回去了被闻到身上的酒味烟味,免不了又要扣钱了。
他忍不住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
等走近了光线处,凌珧的脚步一顿。
这一带是建筑工地,没有摄像头,也鲜有人经过。而眼前的这一幕,分明是几个拿着铁棍的彪形大汉,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长发身影围在了中间。
眼里的重影糊成了一团,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
那白裙子的少女被推了一把,跌坐在了地上,说的是什么凌珧也听不清楚。只隐约听见为首的那个男人说什么“清纯”、“叫一声”之类的。
白裙子是挺清纯的……唉,叶望舒好像也喜欢穿白裙子,还总怕弄脏。也是,脏了就不好看了。
那为首的男人手还没碰上白裙,就被身后突然的一脚猛地踹开了。
凌珧把外套扔给了身后的少女。眉头紧锁,只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眼前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完全是跟着身体的反应在打架。
不过好在,这是他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
没几分钟,那四五个人就都趴在了地上。
凌珧揉了揉手腕,忍着再次泛起的胃痛,转身去扶地上的少女。凌珧的视线模糊,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他没在意,试图拿回自己的外套,却被对方扣着不肯松手。
快松开,他迷迷糊糊地想,我还赶着回家看一眼呢。要是回去晚了,被扣下来了,就走不成了……
突然,他的后背传来了一声闷响,砸得他呛了几声。
凌珧刚一转身,被他护着的少女就冲了上去,抬腿狠厉地踢上了匪徒的裆部。少女抱着手,周身都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好像也不是很害怕。
趁着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凌珧立刻拉着她往漆黑的河边跑去。
“你这学过两下子吧?”凌珧喘了口气,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虽然这一眼也是愈发朦胧起来,但是——
现在的年轻人营养都这么好了吗?叶望舒比他高两公分也就算了,怎么大街上随便一个女生好像都比他高?太过分了,他是真的有一米八三的。
忽然,追来的人影从少女的身后扑来,凌珧眼疾手快地推开了眼前的人。不料胃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又或许是踩到了湿润的青苔,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往河里栽了下去。
河水漆黑一片,刺骨般冰凉。
呼啸夜风中,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还有什么落入水中的声音。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衣服泡过水是不是就没烟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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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闻不出来了吧?
凌珧下意识地嗅了嗅,身体随着惯性一个趔趄,额头“咣”地一声撞上了车窗玻璃。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雨水顺着玻璃滑出纹路,淅淅沥沥。
车内的音乐是一首好几年前的口水歌,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
出租车司机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哎呀年轻人小心点咧,把你撞坏了事小,玻璃坏了要赔的。坐稳点,好好听歌,我特意放的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歌啦。”
凌珧拉下了一截口罩,昏昏沉沉的脑袋开始清明起来。
他明明掉进了河里,总不至于是在做梦。可现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着他。
这时,外套兜里传出了似曾相识的来电铃声。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象天线……”
……吵死人了。
凌珧循着声音摸了出来。
屏幕上面显示,2016年2月21日。
——他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焚城》爆火,而他刚拿了银蝶奖最佳男主角。前途无量,风光大好。
来电声持续不已,他看着那个名字,按下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