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2/2)
餐厅里,贝璃音左手捧住饭碗,右手夹一块色泽鲜艳的红烧肉,双眼盯着横向竖起来的手机屏幕,惬意的享受下班后的美妙时光。
可惜太过休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进度条支撑不住,播放到了片尾曲。
“又没了,我好不容易攒了几集,居然在紧要关头断掉。”贝璃音连着抱怨了几句,退出视频软件,夹起红烧肉咬进嘴里。
浓郁的酱汁裹着肥瘦相间的软肉,在口腔里化开,顷刻将所有坏情绪一扫而空。
“还是南南做的菜好吃。”贝璃音又夹了一块,混着半冷的白米饭一起塞入口中,鼓着腮帮子嚼动。
台风过境般的将半盘红烧肉消灭,外边传来车轮轧过石板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难道是南南回来了?”贝璃音眨眨眼,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屋子。
屋外。
车子在老宅门口缓缓停下。
杜晚婧转头看向一路沉默的南梦溪,说:“南小姐,到了。”
南梦溪动了动眸子。
静默几秒,她缓慢的回魂,路灯散进来的昏黄光芒,投射出稍稍移动的剪影:“谢谢。”
“是裴总交代的。”杜晚婧拿出手机,快速操作几下,把屏幕转向南梦溪,“这是我的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南小姐可以联系我。”
南梦溪看了两眼屏幕上的一长串数字,心中记下,又轻轻的道了声谢,打开车门下车。
须臾,车轮轧过石板路的声响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模糊。
贝璃音正好打开院门,看只有南梦溪一个人站在门边,纳闷的自言自语:“是我听错了吗?”
这声音很细微,小到只有说话的人能听见。
南梦溪整个人处于一种被阴影笼罩的哀伤中,更是不可能听到,转过身,才瞧见贝璃音。
贝璃音结束思考,仰起脖子看南梦溪:“南南,你不是说今晚……”
说到后面,贝璃音发现南梦溪有点不对劲,把话改掉:“你怎么了,南南?脸色好差。”
“没什么。”南梦溪抿住唇,而后挤出一个笑,“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看着那比哭还难看,泛着苦味的笑,贝璃音张了张口,嗫嚅几下,还是没问什么,颇为责怪的挽住南梦溪的手臂带进院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再重要的事也没身体重要。”
“下次不会了。”南梦溪笑着保证,灌了铅的双腿艰难的往里走。
短短的几米路,走出了一个操场那么长。
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无法触碰到。
好不容易进了屋里,贝璃音的额头冒出了细汗。
她抹掉密密麻麻的汗珠,指了指餐桌:“南南,你要喝鱼汤吗?”
“不了,你喝吧。”南梦溪轻缓又无甚力气的抽出手,“我有点累,想先休息。”
“好,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微笑着目送南梦溪进了卧室,贝璃音秒变严肃脸,两指点住下巴。
南南今天太反常了,认识那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失魂落魄过。
出去的事,一定有问题。
*
相比于老宅的清冷,茗香阁包厢可谓是热闹非凡。
尤其是在组织饭局的钱总说了些漂亮话后,杯酒碰撞声成了主打背景音乐。
坐在他身旁的方沁茹则是卖力的和裴翊之搭话,话题围绕南梦溪展开,又以南梦溪结束。
这些有用的信息,裴翊之断然不会错过,所以即便方沁茹有多不耻,他仍然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其他老总看裴翊之和方沁茹“聊的欢”,对钱总的敬酒很给面子。
觥筹交错间,包厢里的气氛倒是蛮和谐。
直至酒过三巡,一个国字脸的老总问起南梦溪:“钱总,钱夫人之前带来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裴翊之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
钱总喝的满脸通红,什么话都说:“是我太太的女儿。”
国字脸毫不吝啬的夸赞:“难怪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肖了钱夫人。”
钱总:“那丫头我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脾气倔的很。”
国字脸:“有点脾气才有个性,现在的小姑娘都柔柔弱弱的,没什么特色。”
“王总说的是。”钱总陪笑道,“下次我一定让她好好给王总陪个不是。”
裴翊之眸光骤冷,眼风一扫,平淡无波的开嗓:“钱总莫不是喝高了,连梦溪是我的学妹都忘了。”
这话犹如带了冰渣的清流,将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乌烟瘴气的包厢彻底冲刷了一遍。
钱总一下子酒醒了大半,王总和其他老总闭口不再谈。
方沁茹发觉情势不对,及时出来缓和局面:“怪我拉着裴总谈事情,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实在是应该罚酒。”
当然,这酒不会真罚,其他老总就算可以对钱总和方沁茹不屑一顾,也得给足裴翊之面子。
包厢一时陷入沉静。
裴翊之看向如临大敌的钱总,直截了当的说:“钱总今晚组这个局,想必是为了前段时间不幸发生的意外事故。”
钱总额头冒冷汗:“是,是,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裴总。”
“钱总过誉了。”裴翊之神色淡淡,话语一针见血,“梦溪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
钱总冷汗涔涔,方沁茹瞅着女儿被如此上心,坐着没有动。
其他老总不傻,看裴翊之发难钱总,不会掺和这趟浑水。
裴翊之淡漠的收回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在钱总看来,东福地产值多少价。”
钱总小心的回:“东福地产只是小公司,远不及裴氏集团。”
“哦?”裴翊之笑了,不达眼底,“那梦溪在钱总眼里值多少价?”
“这……”钱总观察了下裴翊之的脸色,报出一个自认为很高的价,“和东福地产一个价。”
“是吗?”裴翊之笑意更浓。
钱总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包厢再度安静下来。
一片寂静中,裴翊之缓缓的开口,低沉磁性的声线穿透耳膜。
他说:“在我这里,她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