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定情信物(1/2)
距离晏峤27岁生日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天早上他和小鹿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小鹿胃病犯了,徐医生来家里给小鹿打了点滴,临走还不忘叮嘱晏峤,别老让小鹿喝酒。
晏峤才知道小鹿从他生日宴上离开后又去喝酒了。
他其实后来是想道歉的,小鹿这两天却说在忙工作。
他已经很久不拍戏了,偶尔才会有特别特别少戏份的角色去客串下。但这两天晏峤让常川查过,小鹿没去剧组,也没有赶什么通告,他回桐城去了。
那个他和陆明嘉一起长大的城市。
这些年小鹿很少回去,晏峤跟他一起去桐城的次数寥寥无几,因为陆明嘉,晏峤对桐城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他在生日那天赌气说要放小鹿走,他是回桐城去见陆明嘉了吗?
“邢先生没回家,住的酒店。”常川观察着晏峤的脸色,继续小声说,“他也没怎么出酒店,就昨天下午去了一趟龙山公墓,在那待了一下午。”
晏峤置于膝上的手徐徐圈紧,小鹿是去看他妈妈了。
“就没见别的人?”晏峤的声音有些涩。
常川道:“没有。”
是吗?
晏峤紧绷的心弦似是松了些许:“他……好好吃饭了吗?”
常川道:“您说不让人跟进酒店里,怕邢先生发现。”
晏峤覆下眼睑,一时间喉咙生涩得很。
他摸索到了自己的手机,指腹轻轻摩挲着按键,想给小鹿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他真的很想他。
“少爷。”吴阿姨的脚步声匆匆而至,她走到晏峤面前,轻声说,“楼下有位先生说找邢先生。”
找小鹿?
小鹿来晏家的这些年,他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来这里找过他。
换而言之,小鹿甚至都没有介绍过任何朋友给晏峤认识。
晏峤不自觉蹙眉:“他说是谁了吗?”
吴阿姨说:“他说是邢先生以前在桐城的同学。”
又是桐城。
晏峤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是陆明嘉吗?
“少爷?”吴阿姨小心翼翼叫他一声。
晏峤收回思绪:“请他先去客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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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峤特意换了身衣服才下去。
自从他的腿受伤后,家里便改装了一部电梯。他从电梯出去,便听到客厅里有人站了起来。
“我找邢白鹿。”那人的声音很是陌生,不太像是陆明嘉,“你是……”
晏峤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你好,我是邢白鹿的丈夫,晏峤。你是小鹿的同学?”
“哦,您就是晏总啊。”那人似是很意外,“我和邢白鹿是同学,我叫胡林林。”
胡林林,从来没听过。
晏峤突然发现,这些年他对小鹿知之甚少。
“胡先生你好。”
吴阿姨给晏峤泡了茶过来,送到他手上才走开。
晏峤低头轻呷一口,才又问,“小鹿不在家,你找他有事?”
胡林林重新坐下来:“前几天我们一起喝过酒,后来他走了我才看到他的领带夹落下了,我今天是帮他送领带夹来的。”
晏峤并不在乎什么领带夹,只脱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喝的酒?”
胡林林愣了下,说:“两天前吧,就下雨夹雪那天晚上。”
是他生日那晚。
小鹿是和这个人一起喝的酒?
“小鹿约你喝的吗?”
胡林林笑道:“没有,其实我和邢白鹿已经快十年没见了,他高二转学后我们就没见过了。那天很巧的就在酒吧里遇到了,然后聊了两句,他一个人去的酒吧。”
一个人……
胡林林又说:“哦,领带夹。”
晏峤听到领带夹被放在茶几上的声音。
胡林林问:“邢白鹿今天不回来吗?”
晏峤抿唇道:“他有事回桐城了,胡先生不如留个联系方式,等小鹿回来,我让他联系你。”
胡林林倒是没有拒绝,给了晏峤一张名片,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在桐高时我和邢白鹿是前后桌,关系还挺好的,后来他转学后,大家就没怎么联系了。这次我差点都没认出他来,他比以前……”
胡林林停顿了下,“其实我早听说他和晏总结婚了,毕竟这是大事,在桐城谁不知道……”
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但听得晏峤的耳朵里,总觉得胡林林话里有话。
他将名片捏在指尖:“谢谢胡先生特意把领带夹给小鹿送回来,不介意的话,留下吃个午饭吧。”
从前因为陆明嘉,晏峤一点都不想具体去了解小鹿的高中生活。
但这个人不一样,他是小鹿转学前的同学,那时小鹿的生活里,还没有陆明嘉这个人。
晏峤突然来了兴趣,想知道那时的小鹿是怎么样的。
胡林林却说:“哦,不用客气,我正好中午出来见个人,就在晏公馆附近,这才顺道过来一趟,下午还得工作。”他站了起来,“我也得回去了,邢白鹿回来,他要是……要是愿意联系,就再说吧。”
晏峤寻声跟着转了身。
胡林林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晏总,我知道有些话本轮不上我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两句。我知道晏家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高不可攀,但邢白鹿家从前在桐城也算得上有钱的,你们实在不必……磨光他的棱角。”
晏峤捏着名片的指腹微微上下摩挲,他的声音有些紧:“小鹿和你说什么了吗?”
胡林林嗤声道:“他那么骄傲的人会说什么。他过得不开心也不幸福,我看得出来。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晏峤的脊背紧绷。
胡林林又道:“他后来喝多了,问我还记不记得他妈妈,又说他想他妈妈了。哦,他妈妈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教我们物理。”
晏峤嘴里淡得没有一点味道了:“我知道,他提过。”
“他还说什么弄坏了他妈妈的东西,觉得很对不起。”胡林林叹息道,“他当时的感觉,我说不出来,像是特别消极厌世。其实一只领带夹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是有点担心他,我很怕他想不开。”
我很怕他想不开。
我很怕他想不开。
我很怕他想不开。
“小鹿!”
晏峤猛地睁开眼睛。
“嗯……”怀里的人迷糊应了声,半睁开眼看了看,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外也没有明显的阳光,应该还很早,他于是又本能地往晏峤怀里钻,“怎么了?”
晏峤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还好小鹿没事,小鹿就在他身边。
小鹿在的。
现在再想起前世的事,怪不得胡林林会特意来晏公馆跟他说那些话,胡林林曾经也是真心喜欢过小鹿的啊。
邢白鹿靠在晏峤胸口,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轻轻蹙眉问:“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晏峤垂目摸了摸他的卷发,低声说:“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走了。”
邢白鹿嗤的笑:“我去哪了?”
晏峤没回答,又将人抱紧了些。
邢白鹿轻轻挣扎了下:“别抱这么紧,我背疼。”
晏峤拧眉:“怎么又背疼?”他说着,解开邢白鹿的睡袍。
邢白鹿闭着眼睛笑:“你干什么,大早上的!我真的不想再哭了!”
晏峤又好气又好笑,温声道:“别动,我看看你后背。”他顺手开了灯。
邢白鹿蹙眉将脸往晏峤怀里躲:“我觉得你这床垫有问题。”
他的背仍是又薄又瘦,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
晏峤松了口气,又低头亲亲他:“好,我马上联系人把床垫换了,等你下次回来,一定睡得很舒服。”
“嗯。”邢白鹿低低应着,又说,“我还想再睡会儿。”
“好。”晏峤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宝宝。”
晏峤又把灯关了。
因为突然想起前世的事,他瞬间清醒得很。
邢白鹿是真的还很困,不多时又沉沉睡去,晏峤看了眼时间,才刚过五点。邢白鹿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他便也没起床,搂着邢白鹿一起睡。
半夜就感觉邢白鹿一直在揉腰,晏峤料想是因为不太舒服,他又悄悄拿了手机,再三确认了给他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才放心,回去路上至少能躺着休息。
小鹿昨晚虽然也哭了两次,不过看他的兴致比第一次好了许多,晏峤才松了口气。
快九点,晏峤把人吻醒。
邢白鹿还有些迷糊,和少时拖他起来锻炼一样耍赖撒娇:“我想再睡会儿。”
晏峤轻笑:“中午要去爷爷那吃午饭,你忘了?”
邢白鹿还真的忘了!
他霍地睁开眼睛。
晏峤将人拉去洗手间,邢白鹿扶着洗手台说:“你昨晚怎么不提醒我?我要是还记得这茬,昨晚就悠着点了!我现在坐也想瘫着,站也想瘫着,一步都不想走。”
晏峤笑:“没事,一会我抱你。”
邢白鹿:“……你是想我丢脸丢死吗?”
两人打打闹闹终于收拾完出门。
晏峤忍不住问他:“背还疼吗?”
邢白鹿瞪着他看:“腰更疼。”
晏峤被噎得说不出话。
邢白鹿看着他心疼的样子又笑:“骗你的,不疼,就是又酸又胀。”
晏峤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技术不行,等小鹿走后,他得找个论坛取取经。
-
晏老爷子知道邢白鹿今天要走,让吴阿姨给准备了一大桌他喜欢吃的菜。
听说佟倩和晏继成是今晚的飞机到宁海,邢白鹿有些遗憾这次见不到了。
晏老爷子笑:“你佟阿姨比你还遗憾呢,她给你买了不少礼物!她呀,就是买了礼物送不出去整个人会特别难受的那种!这回,可有的她难受了。”
邢白鹿被他说笑了。
三人热热闹闹吃完,又稍坐了会儿,晏老爷子便催着他们出门。
“早点去,时间别掐那么紧,路上也能慢点开。”晏老爷子送邢白鹿出门,“在机场还能好好道个别。”
邢白鹿点头:“知道了,爷爷再见。”
“再见,小鹿。”
车子刚驶出晏公馆。
邢白鹿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晏峤扭头问。
邢白鹿道:“我的腰酸死了。”
晏峤忍不住道:“刚才看你还行,我以为好些了。”
邢白鹿哼哼:“难道我要在爷爷面前说我腰疼吗?他要问我为什么腰疼,我要告诉他是你弄的吗?”
晏峤:“……”
-
一路去机场都很顺利。
晏峤一步没让邢白鹿多走,帮他取了登机牌,寄了行李,才又回来休息处。
邢白鹿趴在双肩包上,看见晏峤的鞋子出现在眼前才掀了掀眼皮。
晏峤把证件登机牌都给他放进书包里,叮嘱他在哪一层,想将书包拉上的时候,他又见邢白鹿书包里那本小牛皮笔记本,他看得愣住了。
邢白鹿看了眼,笑道:“和你用的笔记本一样啊,我也习惯用这款,一开始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她也是用来当工作笔记,我用惯了也就不想换了。”他说着,抽了出来,翻了翻,“这可是我这几年的精华。”
晏峤看了眼,他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东西,里面还画了不少建筑设计草图。
他的小鹿这辈子变得这么优秀了啊。
“去年你拿全校一等奖的那张设计图我爸爸看了都说好。”晏峤望着他笑,“他还说要问你买呢。”
“嗯?”邢白鹿诧异看他,“叔叔怎么不说?我后来送给学校用作每年展览了。”
晏峤错愕:“你……白送了?”
“是啊。”邢白鹿笑道,“学校授我学识,我也没什么回报的,留下点东西给学弟学妹看看也好。再说,我以后还能画很多很多图,叔叔要是喜欢,我也送他一张。”
这辈子思想和物质的富裕,令他的小鹿变得如此豁达与强大。
晏峤坐下,自豪将人揽入怀里:“那我先替我爸爸谢谢你。”
邢白鹿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听说我有个学长进晏氏集团了?”邢白鹿怕晏峤不知道,又说,“就是之前和你提过的常学长,他叫常川,高我两届的优秀毕业生,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哦,特别牛逼的那种。”
晏峤应声:“嗯,跟着我爷爷,爷爷挺喜欢他,想培养他,这次还让他跟我爸出国学习去了。哦,他是常律师的侄子。”
“是吗?”邢白鹿笑道,“那真的是好巧啊,我刚去南城那会儿人生地不熟,常学长帮了我许多。等我下次来,得好好请他吃饭。”
“好,我和你一起请他吃饭。”晏峤握住了邢白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邢白鹿高考志愿提交的第二天,晏峤就让常律师联系了常川,特意拜托他在南大多多照顾小鹿。
当然,也让常川帮忙关注了小鹿身边的那些烂桃花。
这些小心思晏峤当然不会告诉小鹿。
“晏峤,时间差不多了。”邢白鹿直身搂住晏峤亲了下,“我得走了。”
“小鹿。”晏峤将人拥住,抱了片刻,才恋恋不舍松开,“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回去吧。”
“我看着你走。”
邢白鹿无奈笑了笑,转身进去。
晏峤呆呆站在原地站着,前世因为看不见,他既没送过他,也没迎过他。
这辈子,统统补给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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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一回学校就忙得昏天暗地,各种申请表,到处敲章。
他顺便也把提前实习的申请填好了。
两天后,他收到了一个来自宁海的快递。
晏老爷子说的没错,佟倩真是买了礼物不送出去浑身难受,邢白鹿都说马上要去宁海,她还是给寄来了。
包裹里一堆奢侈品,居然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她也不怕丢!
邢白鹿给佟倩打电话。
佟倩笑着说:“峤峤也有的,你和峤峤一人一块。小鹿,你可一定要好好戴,峤峤有不少手表,所以我以前给他买的,出镜率几乎为零。可你要是戴了这块就不一样了,那他肯定天天都戴着!”
邢白鹿忍不住笑:“我已经戴上了,谢谢您。”
“你每天戴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佟倩又说,“蛋糕是峤峤非要吴阿姨做的,特意放了不少冰袋,也不知道坏没坏。要是坏了你可千万别吃啊。”
“没坏,我吃过了。”
“那就好,零食也是峤峤买的,我说寄这些干什么?难道南城买不到?他不听,非要寄。我看下次让他去把你们学校的超市承包得了,省得还要跨省给你寄零食。”
邢白鹿笑。
两人又聊一会,这才挂了电话。
邢白鹿便将晏峤寄的一堆零食整理了下,发现和冰袋装在一起的是几盒巧克力豆,是他喜欢吃的那个牌子。
邢白鹿起初没在意,拆开吃了几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前世的记忆里,生产这种巧克力的公司不是在去年就已经倒闭了吗?
后来他换过好几个牌子的巧克力豆,却都再找不到这种味道了。
现在是怎么……
邢白鹿又细细看了眼,没错,就是这个牌子啊。
“邢白鹿,你的快递。”室友帮忙抱了一个包裹进来。
邢白鹿道了谢,还以为佟倩的东西太多,分了两个寄。
看了才知道是家里寄来的。
邢远霖给他寄了一堆保健品。
邢白鹿失笑。
高二那会儿他身体不太好,后来邢远霖就一直给他买来吃着。
他刚来南城时水土不服病了一阵,邢远霖更是亲自来了一趟南城,又给他带了一堆,叮嘱他一定要认真吃。
这些年,邢远霖只要在南城附近的城市出差,哪怕是隔壁省,都会来看他,有时候给他带一堆日用品来,有时候只是单纯来陪他吃顿饭。
邢白鹿给邢远霖回了通电话,父子俩说话也没有从前生疏了,也会像朋友之间一样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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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在学校待了半个月就回了桐城。
邢远霖带着秋姨去接的机。
邢白鹿从机场出来就见邢远霖认认真真站在外面,手里捧了一束月季。
不用问都知道是秋姨包装的。
这几年,邢白鹿每次回桐城,邢远霖都带一束月季来接他。
就像是李舒妍来接他一样。
“爸爸。”邢白鹿打了招呼,放下行李上前抱住了激动得眼睛都红了的秋姨,“秋姨。”
秋姨高兴得哽咽了:“你说你,好端端跑国外去干什么!这都多久没见着了!我听说国外的学校也放假啊,你也不知道回来!”
邢白鹿心想,他那是赌气才出去的,肯定不回来啊。
“让我看看。”秋姨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瘦了呀,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邢白鹿笑:“不能怪我,实在是国外的饭菜没有你做的好吃!”
秋姨忙说:“你回来了,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邢白鹿看了眼邢远霖,又问,“姑妈呢?”
邢远霖道:“这几天她咖啡厅忙,让我们接了你直接去咖啡厅,晚上在那吃,她新请了个做西餐的厨师,牛排做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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