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琥珀拾芥XVI(1/2)
秦黛听到这句评价,几分恍惚。
她想起向昭然提起的事情。
“谢斯白?”
“怎么了?”
“高中的时候,”秦黛望着他问,“你帮过我和向昭然,你还记得吗?在春山巷。”
谢斯白在看前方的路,听到这句视线也没有偏移。
“记得。”他说。
秦黛欠了很久很久,迟到地说:“谢谢你,谢斯白。”
正好遇见个红灯,她轻声开口,征求他同意:“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左胳膊?”
谢斯白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瞥过来一眼,秦黛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却真的伸过来。
手背朝上伸过来的,秦黛看见眼前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从衣袖遮挡的腕部伸出来,蔓延至手背,漂亮像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她知道用漂亮来形容似乎不恰当,可她此刻只想出来这个词。
“怎么了?”谢斯白问。
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看他的左胳膊。
秦黛没有回答,她低头伸手,一寸寸将衬衫卷折,直到露出整个小臂。
她目光专心致志,好像在研究最难的技巧动作讲解视频,连眨眼都不曾。
谢斯白感觉到她轻轻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感觉到碰触之处传来的她的体温。明明只是搭在他的桡骨之上,他却像是被人攥住了命门,动都不会动了。
喉结微微滑动了下,他正要收回手,却被秦黛察觉到一样,手指用了点力握住。
秦黛抬眸:“是不是很疼?”
她的指尖,停在一道早已随着时间淡化了的伤痕上。
细细的一道伤痕,是刀锋划过留下的痕迹,其实不仔细地盯着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可刀刃划开血肉的时候,一定流了很多血。
谢斯白声音很淡:“不疼,已经想不起来了。”
指尖抚过那道疤,秦黛却想,怎么可能不疼呢。
谢斯白在此时倏地收回手。
他漫不经心地说:“真的不疼,你这什么表情。”
秦黛低声道:“都留疤了。”
他那样在她人生中出现过,像一个英雄一样地帮她,留下了这道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彻底消除的伤疤。
她却都不知道当年的那个人是他,甚至,如果不是相隔多年后重新遇见,她或许,早已将他遗忘得干干净净。
秦黛莫名的低落。
“我的朋友说,我那时候给过你创可贴,是真的吗?”
谢斯白只嗯了一声,绿灯亮起时,他踩下油门。
“可我不记得了。”秦黛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我以前,也不知道是你帮了我们。”
倒退的车景回头还可以看见,可她的记忆却无法回溯。
她不想把这件事,当成学生时代中某一天交了什么作业内容般——当成这样的毫不起眼的无关小事忘掉,她想像记得第一次登台表演一样地,记得这件事。
“你能告诉我吗?”秦黛说,“创可贴的事。”
车驶入单行道,山樱的花期短暂,被风一吹,簌簌零落。
谢斯白神色冷清,眸中颜色渐沉。
“没什么特别的,你看见我胳膊上的伤,又刚好有创可贴,就给我了。”
秦黛问:“只是这样吗?”
谢斯白道:“差不太多,过去好几年,记不太清了。”
秦黛哦一声,没再问。
谢斯白唇角抿得平直,他没有记不太清。
她无意的一个举动,在他心里,其实记了很多年。
……
那晚后,谢斯白第二天是带着伤去的学校。
胳膊上的伤没好好处理,甚至都没有完全止血,有血丝渗出来,他就抽张纸擦掉。
秦黛高中时个子就很高了,被老师安排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
谢斯白在最后一排。
但他们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最后一组。
中间隔了一整个教室的距离。
秦黛练舞总会到很晚,这件事又很费体力,所以总挑成绩还算可以的语文课和英语课睡觉。
那天应该是堂英语。
英语老师出了名的脾气暴,秦黛前一天晚上又是练舞又是逃命般在春山巷奔跑,那节英语堂而皇之地睡了小半节课后,被老师罚去了教室外站着。
秦黛当时特别认真地给老师鞠了个躬道歉,拿了课本就站去外面。她的表情总是淡淡,所以当初英语老师在她走出去后,觉得秦黛课上睡觉也没一点羞愧和要改正的意思,说了好几句。
声音被英语老师腰上挂的扩音器传出去,那么响亮,再大一点隔壁班都听得清楚,被罚去外面的人,肯定也听见了。
可谢斯白看见了,她从后门走出去时,低垂着的眼睫,和捏着课本的手,以及因太用力而泛白的指甲边缘。
秦黛站去教室外后的第五分钟,有人嚣张得连课本都没拿,同样地从后门出来。
她不由看过去,离下课还有好久。
谢斯白长腿一迈,在她身边靠墙站着。
他看到她眼中的疑惑,说:“哦,我也睡觉了。”
话音刚落,英语老师嘹亮的训斥声通过扩音器传出来。
比刚才说她还要凶。
秦黛抿一下唇,低头时,看见身旁的男生,胳膊上还渗出血丝的伤。
看起来好疼。
她摸了摸口袋,没带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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