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根铁柱(1/2)
江府今日寻回了十五年前走丢的大小姐,当真是大喜事一件。
如此大喜事,本应该大办的,但听闻大小姐是个朴素的性子,不喜铺张浪费。
遂江府实际掌家人、亦是江岁岁的大伯江和畅,决定一大家子一同吃个午膳。
和和气气的,开开心心的就好,至于宴请四方的盛大宴席,那就不办了。
颜茵与贺沉绛结伴来到大厅堂。
大厅堂里的人不多,哪怕加上颜茵与贺沉绛,主子数量也不超过十个。
江老夫人前些年患了怪疾,认不得人了,平日起居都在自己院中由丫鬟婆子服侍着,此次没来。
为首的,是早晨时颜茵见过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如今她名义上的大伯,江和畅。
江和畅旁边坐着他的妻室,罗氏。罗氏今日的装扮很素雅,她面带笑容,看着像是好相处的。
罗氏育有二子,只不过这两位长房少爷都求学去了,如今没在府中。
罗氏衣着浅淡,但大厅堂里有一人与她截然相反,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鹅蛋脸,眉眼细长,眼角微挑,有几分高傲的味道。
颜茵看看她,想明白了。
这位大概就是赵嬷嬷口中,那位从侧室升上来的续弦张氏。
原配夫人与续弦原本就不对付,也难怪对方这幅表情。
张氏育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去了求学还未归,站在她身侧的是次子江鸿鹄。
江鸿鹄这个名字可知父母对他的期盼,定是想他成为有作为的人。
然而实际却相反,江鸿鹄无论是文章诗画,亦或武术刀艺都天赋奇差,倒是把吃喝嫖赌玩得那是一个精通。
颜茵见过贺沉绛穿紫袍,但也是如今她才发觉,有的人穿紫袍会显得风流贵气,而有的人只会沉闷与猥琐。
颜茵不喜欢这个年轻男人看自己的目光,粘稠湿漉滑的,像藏着蛇的山洞。
江和畅见两人来了,扭头对张氏说:“前些天听雪那丫头不慎落了水,还起了高热,倘若她身子不便,改日让她再见岁岁也无妨。”
而后便是贺沉绛这方的介绍,他化名季子安,河东人士,官僚世家。
张氏从震惊中回神。
她没想到儿时那只露少许姝色的丫头,女大十八变,长大后居然生得这般的美丽,说是仙人之姿也不为过。
而且她旁边的夫婿也相貌堂堂,气质也好,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张氏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跟元氏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江岁岁走丢了,元氏病逝,她才上了正室的位置。
本以为熬出头了,这辈子舒坦了,结果没几年二爷却去了,而现在走丢的江岁岁还带着夫君回来。
从两人的衣着与仪态,这些年过得绝不会差。
张氏心口梗了一股郁气。如今听江和畅说不用听雪丫头来,觉得也挺好的,女儿大病初愈,省得刺激她。
就当张氏要点头时,人口却传来一阵略为仓促的脚步声。
“抱歉,我来迟了,今日姐姐回归的大喜日子,听雪绝不能缺席。大伯,能加我一个位置不?”江听雪迈着小碎花步,快步而来。
少女的声音欢快,在江和畅听来,可比往日活泼太多了。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小侄女是个挺腼腆的性子。
江和畅眼里划过些许诧异。
颜茵与贺沉绛刚进来,此时两人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江听雪。
江和畅露出笑容,“听雪丫头,这是你姐姐岁岁以及姐夫,他们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河东。”
“江岁岁”已出嫁,且夫妻恩爱,没有理由常住在江府。
颜茵转过头去。
“岁岁姐......是你??”江听雪满目错愕。
贺沉绛闻声也转身。
而瞧见贺沉绛时,江听雪瞳仁收紧后又微微放大,震惊极了。
贺沉绛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当下眸光一凝。
江和畅与他说,整个江府的人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离开过以松山县为圆心的百里。
哪怕家中男丁去求学,去的也仅仅是附近的徐州。
但如今很明显,他这一位小侄女江听雪展露的神情有异。
莫不成江和畅......
贺沉绛隐晦的目光扫过江和畅,后者脊梁微弯,连忙开口说:“听雪丫头,怎瞧你这副模样,你是以前见过你岁岁姐姐?”
江听雪太震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在家中居然能碰见她前世见过的两位贵人。
是的,前世。
她前世被那油嘴滑舌的书生蛊惑,怕极了他高中后被人榜下捉婿,遂抛下家人,又带了大量钱财,随他一同去京城,平日以他夫人自居。
没有三书六聘,没有长轿接婚,什么也没有。
后来那书生别说高中拿下状元,连个名次也没有。落榜让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戾,抢了她的金银不说,平日里还对她非打即骂。
她浑浑噩噩的在胡同巷里过着日子,某日终于决定离开那里。而离开京城并非易事,为此她提前做了不少准备,比如说考察地形。
先离开平日生活的胡同巷子,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在繁华的街道上遇见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她永远也不能忘记,车帘忽然被一只素白如玉雕的小手掀开。
一位穿着华丽,姿容极为出众的女子竟从车上径直跳下。
她太美丽了,矜贵又娇气,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人都愣愣的瞧着她,包括江听雪自己。
美丽女子跳了车,所幸马车的前行速度并不快,毕竟那是闹市。
跳车的美丽女子摔了一下,但看模样也无大事。
下一瞬,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迅速从马车里出来。
紫金冠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衬得那张英俊面孔宛若天神临世,她以为书生已经够好看了,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被比成了地上的烂泥。
男人不仅英俊,还相当温柔,他怜惜地将地上的美丽女子拉起来。但江听雪看见女子甩开了他的手,红着眼睛扭开头,不想看他一眼。
那一刻,江听雪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生出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妒忌。
书生对她差极了,把她打一顿是常有的事。而不远处的男人龙姿凤章,处事还温柔,她居然看不上。
倘若能把两个男人换一换,那该多好......
那时候的江听雪就是这般想的,当然,她也只能想一想,因为高大男人抱着美丽女子上马车后,马车继续前行,他们离开了。
而此后,江听雪再也没有见过两人。
前些天高热醒来后,江听雪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随书生去京城前。
这一辈子,她绝不会再受书生蛊惑!
不过走丢了的江岁岁竟然回来了,这让江听雪意外,上一辈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吧。
但这种疑惑,在看见江岁岁时全然被她抛到脑后。
她居然是江岁岁!!
而且大伯说,他是江岁岁的夫君,他们......这般早就成婚了啊。
听见大伯江和畅问她是否以前见过江岁岁,江听雪顿了顿,连忙摇头,“没有见过,只是我前些天看了一本仕女图,瞧见那上面有位女子与岁岁姐姐生得像,以为面前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呢。”
这番说词有人是信的,比如江鸿鹄,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在如今这已经逐渐变凉的初秋,扇子摇啊摇,“岁岁妹妹确实漂亮极了,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以后妹妹有什么事用得着你鸿鹄哥哥,尽管开口,鸿鹄哥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给你办成了!”
张氏面容僵了一下,神色愈发不好看。
湿黏如与蛇的目光在身上扫过,颜茵浑身不自在。
贺沉绛状似不经意间的侧身一步,挡住了江鸿鹄的目光,“人都到齐,开宴吧。”
江和畅连忙附和,“对,该开宴了!”
江家如今在府内的主子,加上最后来的江听雪,满打满算也就七人,故而没有分桌。
挨个入座。
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虽说用的是大圆桌,但也有主位之说。
正面向门口的方向是主位,由身份最高的人入座,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是末尾,一般给席中身份最低的人。
江和畅本来想把主位让给贺沉绛,但贺沉绛过去是过去了,却坐在主位的旁边。
江和畅左右手边分别是妻子罗氏与贺沉绛。
贺沉绛另一侧坐着颜茵。
张氏只是续弦,续弦的地位远不及原配,加之先前江和畅已吩咐罗氏与她通过气,说这位从河东来的侄女婿家境非凡,家中有人当高.官。
江和畅是掌家人,张氏不敢得罪,所以哪怕她是江岁岁名义上的母亲,也不得不坐在下手位置。
张氏挨着颜茵,他的另一侧是江鸿鹄,然后最后才是江听雪。
江听雪几乎是正对着贺沉绛,一抬眸便能看个清楚。
开宴后,她看见男人跟她大伯谈天说地时,还不忘给他旁边的少女夹一筷子菜。
女孩儿眉头微皱,似乎不喜欢,但最后还是吃掉了。
在江听雪看来,这对年轻的夫妻恩爱有加。他们如今还未走到后来的局面。
江听雪忽然开口,“姐夫是哪里人?”
贺沉绛对此早有说辞,“河东京水县。”
“河东啊,河东距离京城挺近的,行一两日便能到达。”江听雪欣然接话。
面上挂着笑,江听雪心思转了又转。
当初她是在京城遇到他们的,而京城可比河东繁华多了,瞧那辆马车的架势,并不是出游。
所以说他们后来很可能迁到了京都。那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地呀,天上随便掉下一块砖来,砸死的都可能是当官的,又或者是官员的亲属。
江听雪眼中燃起一抹亮色。
贺沉绛眉心微动。
对方提起京城,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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