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2/2)
只是乔乔脚下被个石块冷不丁地一绊,眼见着便要摔倒。
夏茹惠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旁边夏如霄下意识想伸手去扶,想到自己男子身份不太合适,忙又缩回了手。
倒是最近的容锦反应最快,将手伸去乔乔的臂弯要扶住时,乔乔却腰上一紧,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地拖住。
她原本前扑的姿势变成了后倾,更像是不经意间跌在了那人怀里。
乔乔看着看向她身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的容锦,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点一点地垂落视线,直至看见她腰上垂落的玄色袖摆。
苍白的手掌按在她的腰上,将她的后背紧紧按向自己,在这么多只眼睛的注视下……
除了容锦一直在她身旁,其他三人走在后面,明明有一些距离。
三皇子搂着几乎快要成为别rén • qī子的女人。
气氛在这瞬间又是一凝,在旁人开口前,那只手又慢慢地松开。
“对不住,是我冒犯妹妹了。”
夏茹惠心口猛地一松。
她差点忘了,乔乔是他的妹妹。
容锦神色恢复如常地又扶了一把乔乔的手臂,唯恐她脚软下来。
“可有碍事?”
乔乔摇头,心口还砰砰地跳,又疑心方才贴在那人怀里时,他是不是也感受到了这番促促的心跳……
她不敢回头,也不想细究方才那一幕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也许少年真的只是无意间的举动,可这却让乔乔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思又生出一丝不安。
“能不能提前?”
结束之后,乔旧乘着双辔马车离开,夏茹惠亦是同夏如霄回去。
乔乔刻意慢了一步,等来容锦。
她想要再快一些。
“乔乔,布置好的人手诸多,届时还牵涉到京中府衙的行动,只怕提前不了……”
容锦询问她,“你仍旧不能放心?”
乔乔想要否认。
可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明明乔旧已经放弃了,他今日只是顺手捞了她一下,可她却仿佛有被害妄想似的,令她心中惶惶难安。
“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在那日之前,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于你。”
容锦与她承诺。
乔乔慢慢松懈下来,亦是意识到自己过分的紧张。
“许是我太紧张了。”
“只是这些时日若有事情你便传信于我,横竖我是不会再出府来了。”
她低声地说道。
容锦看着她谨慎而小心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乔乔回府之后,果真便交代了潇碧这段时日若再有其他府里千金的邀帖亦或是宫里的召见,便称她病了,哪儿都不去。
她开始整理自己这段时日收拾出来的细软。
比起上一次失败的经历,这次乔乔将珠钗换了钱后,都折成了银票,缝在了衣角缝隙里面。
只是为了确保这次的万无一失,她却连潇碧都没有说。
要一个人完成这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好在一切在十九日前乔乔都暗中做好准备。
十八那日,始终没能再约乔乔出来的夏茹惠终于忍不住杀上门来找乔乔。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时日总回避着我?莫不是觉得我又配不上做你的嫂嫂了?”
夏茹惠问。
乔乔讪笑了两声,让人准备糕点来,又甚是大方地说了些好话哄她。
夏茹惠被顺了把毛后,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你可知昨日我在宫里陪伴太后,三皇子也在宫中留宴,喝得醉醺醺的事情。”
乔乔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夏茹惠道:“我知晓你不知道,所以才说给你听的……”
“就是……就是昨晚上我好不容易遇见三皇子时,想约他去城楼上看流星,可他却告诉我,要出宫去城东。”
听到城东二字,乔乔眼皮蓦地一跳。
“城东?”
“是啊,许是醉话糊涂了,他说他这些时日让人造了一个笼子,特意赶在明日之前造好,方便将他那只兔子关进去。”
“他上回便说他喜欢吃兔耳、兔眼、兔嘴是不是真的?他到底是喜欢兔子还是讨厌兔子?”
夏茹惠心里一堆的问号,讨厌的话,为什么还要特意让人准备一个笼子去关那兔子,喜欢的话,为什么又要残忍地吃兔子这些部位?
乔乔惊颤地衔住了食指。
她满脑子都是他要去城东,逮兔子……
她不会再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去逮兔子。
明日去城东的,除了大皇子的人,便是乔乔自己。
“乔乔,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这般古怪的话语,让夏茹惠想献殷勤都不知要从何献起。
乔乔做不出笑,摇头说出“不知”。
送走夏茹惠后,乔乔便彻底地改变了主意。
她兴许要辜负了容锦。
原本便是打算趁着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趁乱离开。
可眼下,她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往城东去了。
她谁也帮不了,只能帮她自己。
翌日早上,乔乔准备乘着马车出门,却是容锦安插的眼线过来。
“姑娘不必再往城东去,侯爷得知计划有变,所以安排了姑娘的替身,以保姑娘的安全。”
乔乔诧异。
容锦竟也得到了消息。
“眼下往城西去,姑娘在一处别院等候,直到事情结束再离开,这也是天子的意思。”
竟还牵涉到了天子……
乔乔抿了抿唇,只道自己注定要走这么一回。
车夫将乔乔一路送去了城西一处别院。
然而乔乔下了马车入内之后,见到的人竟是当日在仙芳林中遇到过的大皇子。
容钦见到乔乔,只反手推开手中折扇,一副潇洒的姿态。
按理说,他今日该带着去黑风寨的任务才是,可他私下里却背着天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京兆尹。
乔乔心下诧异,却没有问出口来。
容钦既然为天子办事,知晓她参与进来也不足为奇。
在管事的指引下,她被领入了一间小屋。
“父皇将美人安置在这里,却无人陪她,多不合适……”
他凝着乔乔的目光一错也不错,下一刻便也抬脚跟了进去,将那昔日里撩拨那些美人的手段细细回想。
“殿下,黑风寨里的土匪已经被尽数斩杀,只是没有找到密室。”
外面的人足足忙碌了三个时辰,京兆尹亲自前来求见,却只能隔着门与容钦说话。
容钦皱了皱眉道:“继续去找,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找到,人手若是不够,便叫桂七将我这里的人手分一半带去就是。”
他不耐地打发了京兆尹后,却换了副温和表情对屋中少女道:“乔姑娘且看,这黄金如意与紫色珊瑚都是上等品质,再瞧这支花簪,是前朝云后用过的簪子,这里还有棋谱孤本,名家书画,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取用。”
乔乔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物件,僵直着后背问他:“我何时能回去?”
容钦笑了笑道:“父皇的意思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毕竟我要确保接下来确实用不到姑娘了。”
在这之前,容钦还想要试着打动乔乔的心意,填补他上次未能一亲芳泽的不甘。
他知晓乔乔与容锦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关系,但容锦竟要派乔乔去做诱饵,未免也太过于不怜香惜玉。
再不然,便是与美人独处一室,滋味亦是极美。
乔乔心下对他微有些反感,当下却仍作无事模样问他,“不知三皇子那里可会麻烦?”
容钦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道:“我这个真正的三弟向来诡计多端,父皇不强行要他那令牌,也正是怕他会销毁,这才令我巧施妙计,我派出了三个能力出众的亲信去,想来要他的命必然是没问题了。”
乔乔蓦地站了起来,“你要他的命?”
容钦笑说:“不然呢,难不成我要与他过家家不成?他若是配合,自当留他一条性命,若不配合,缺胳膊少腿的又怪得了谁?”
容锦安排了这么多,便是想要留乔旧一条命。
可容钦却没这个念头。
他更舍不得将美人送入虎口,索性直接派人埋伏杀了乔旧就是。
也省得日后有人与自己争夺皇位。
“殿下,三皇子已落网束手就擒。”
门外传来了他下属的声音。
容钦敷衍道:“知道了。”
他正欲准备安抚美人,外面的人却恍若未闻,继续禀报道:“殿下,三皇子已落网束手就擒。”
容钦不耐地皱了皱眉,不知那人怎这般没有眼色,甩着袖子转头便往门外去。
穿过一条过道,率先映入容钦眼帘的是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尸体。
容钦脸色蓦地一变,快速下了台阶,往前厅中去。
“殿下,三皇子已……落网束手就擒。”
像是鹦鹉学舌一般,那人满脸麻木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容钦出现在厅中,那人才口吐黑血被人丢到了地上。
尸体遍布了里里外外,一直蔓延到门口。
就从容钦在屋里的时候,外面便已经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地屠戮。
容钦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持着长剑的人,身后带着一群看似土匪打扮的人,实则却个个训练有素,与那军营里出来的军士几乎无二。
“你疯了!”
遍地的尸骸,硬生生地把他这个向来诗情画意的郊外别院变成了乱葬岗。
“你疯了……”
他蓦地抓起地上一把散落的剑,面色狰狞,“等父皇知晓你做下的孽,只怕你也别想做劳什子三皇子了!”
那剑尚未出窍,他便被对方手里森寒的剑尖戳进了嘴里。
容钦一声惨叫,嘴角被割裂,瞬间跌坐在地上。
对面的人似在低声呢喃,“我去找她,可是没有找到……”
少年看向他,语气阴恻恻地问道:“皇兄,告诉我,你把她藏哪里了?”
周围宛若屠戮场般,充斥着血与尸骸。
容钦被斩断了一只手,痛得满地打滚,滚在那血泊当中,就连裤子也湿了一大团。
他哭着想要躲避,可遍地尸骸却无处可躲。
“你说她就在屋里,可她为什么不出来?”
乔旧擦完了剑,丢下手里湿哒哒的血帕子,恍若自言自语地道:“莫不是皇兄叫得不够大声?”
容钦涕泪满脸,脸上糊着厚厚的血,捧着断了手的残肢跪在地上求饶道:“三弟……三弟,我是你的大皇兄啊,你饶了我吧……”
话未说完,却又是一声剧烈的惨叫。
少年挑中了对方身上一块完整的腿肉。
“她向来最是心软……”
“可见,是大皇兄还不够可怜罢?”
外面一声声地惨叫,浓浓的血腥气息终于顺着缝隙,飘进了屋中。
乔乔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恨不得自己是聋了,最好什么都没听见。
他疯了吗?
他竟然在……弑兄!
容钦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渐渐消停,乃至最后,四周都是一片死寂。
乔乔紧紧抱住膝,直到脚步声陡然间来到了跟前。
少年的脚步向来像猫一般,唯有在极近的距离,才会发出些许动静。
这是她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乔乔紧紧阖上眼,不敢再看。
惊惧之下,她躲进了一个狭窄的柜子里。
因为她撞见了他弑兄的现场……
脚步声在柜子前经过,然后在没多远的地方忽然停住。
“乔乔,乖乖地……自己出来。”
少年垂眸,背朝着柜子,却又耐心地换了块新帕子,继续拂去剑上滴答的血。
阴沉的语气慢慢地在室内回响。
他轻轻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回音一般,重重地叩击着乔乔的心脏。
掀起眼睑,看向对面模糊泛黄的镜子,在他背后的柜门瑟瑟地抖了一下。
他极缓慢地说:“我已经……”
“看见了你啊。”
***
少年的耐心其实并不是很好。
昔日之所以会放她离开船上,也并不完全是被她的眼泪所软化。
就像不明白乌鸦喜好吃腐肉一般,天真的少女想要喂他吃草。
即便告诉了她,她兴许也会认定他可以去学会吃草。
那么只好亲自演示给她看,让她明白,乌鸦喜欢吃的东西,是腐烂腥臭的肉。
无法被教化,更不会被改变。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地狱里的低语,阴翳可怖。
如他所愿,少女心理几乎要崩溃。
发觉自己竟颤抖地碰响了柜门,乔乔再忍耐不了这样黑暗狭窄的空间,跌出了柜子。
然后便直接看见了那双沾满了血的靴子。
颤颤巍巍地缩到墙角,接着用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直至那片高大的阴影降落下来。
他愉悦地与她分享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消息。
“你看,阻挠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看着她自欺欺人的举动,他毫不避讳地将他的丑恶一点一点剖开。
在她的面前,展露无遗。
他从来都没有打算遵守承诺……
“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在船上告诉我?”
她捂着眼睛哽咽,有泪珠子从指缝里渗出来,却始终不愿直视。
仿佛他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为什么?
乔旧忆起她在船上的话……
当然是因为她那些惹人发笑的话,天真至极的念头,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错误解读。
让他也无从告诉她,他的恶,他的卑鄙。
她怎么会觉得他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年纪小,天真一些也是寻常。”
“我只是想让你看得更清楚些……看清楚我的心意罢了。”
不是他有多爱她,或是多么卑贱的心意。
而是那份下流的,龌龊的,充满了阴暗的心意。
更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有底限有道德。
剑尖不沾有一滴血,正慢条斯理地划烂她的裙摆。
“看清楚了么?”
“乔乔……”
他的心,那样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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