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危在旦夕（2/2）

当然，也不排除凌柏那贼子趁机揩油，但是事关社稷，他不敢去赌这一半的可能性。

他昨天以生病为借口推了宫宴，实际上带上虎符去了兵营。

好在赶上了。

等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凌禹才去向凌轩复命。

刚走近，他就感觉到眼前一道黑影飞过去，直直掉进了远处的湖水里。

“小柏！”随着凌轩撕心裂肺的声音，凌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过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朵巨大的水花溅起，凌禹只看到那一身明黄色衣袍的陛下不顾一身狼狈，往最中间的游去。

那里一道道波纹四散，殷红的血迹晕染了一片。

凌禹紧紧抓住水池边的栏杆，指骨泛白，他虽然不喜欢凌柏，但是也不想他就这么死了。这种祸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冰凉的湖水瞬间浸湿了身体，在冰凉的水中，凌柏感觉到似乎一切的声音忽然就消失。

眼前一片红，那是他鲜血的颜色。

好冷……顾青……

时隔多年，他最怀念的，还是那个雨夜，隔着浸湿的衣料相互交融的体温。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的只有寒冷，漆黑的水底像是有无数双讨债的手挥舞着，要将他领往真正的地狱。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罗文礼的实力，最后只能选择以命搏命。

罗文礼已死，母妃，您看到了吗？

我是不是已经不欠你们什么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小柏真的好累，每日醒来，迎接自己的只有无尽的黑暗，梦里是无数索命的厉鬼，他只能拼命奔跑，一旦停下，那蛇虫鼠蚁啃噬骨肉的记忆犹如附骨毒药，令他痛不欲生。

生死他早已看淡，他只是不忍皇兄一人面对这世间许多妖魔鬼怪，又想起母妃的嘱托，才坚持至今。如今真相大白，凌轩不过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他也不是真正的凌柏，这样一来，凌轩就仍然是东临最贤明的君主，不曾有他这个腐烂到骨子里的弟弟。

而顾青……曾经他以为，顾青死了。

后来，顾青是他的药。

只是他是毒，他不愿意顾青同自己一般满身泥泞。

他就像一条从满是腐败落叶的沼泽里蹦出来的鱼，带着满心的希望奔向大海，但是在那纯净蔚蓝的海域近在眼前时，他却退却了，一身烂泥的他，如何忍心毁去那无暇的水波呢？

如今的它回不去沼泽，也踏不进海里，只能任由海风吹干了最后的湿气，风干在这岸边。

此时，岸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好在凌禹理智还在，立即组织人手去接应凌轩。

凌轩抱着如同湖水一般冰凉的身体，他的心仿佛置身在隆冬之中。

“小柏，小柏，你醒醒。”声音颤抖，是这湖水冷的，也是害怕的。

“小柏，你睁开眼睛，看看皇兄，好不好？”眼泪混着湖水滴落。

“太医来了。”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只见太低背着个药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凌轩猛的抬头，紧紧捉着太医的衣袖，“救他，求求你。”

这位在宫变时命悬一线都未曾求饶的皇帝，此时卑微得像个讨食的狗。

这太医顿时腿都给吓软了，这是谁？这可是东临的一国之主，此时竟然要求他，这事借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想啊。

“陛下……”太医还想求饶，被凌禹拍了一下肩膀。

“你再啰嗦，你这人头，可没人保得住。”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兄还吓人家小太医。

一听这话，太医顿时不敢多嘴了，连忙跪下，想要捉过凌柏的手把脉，凌轩却一把给护住了。

似乎生怕人把凌柏抢走了似得。

然而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太医这是要诊脉，这才松开一些。

太医提着一口气，摸了摸脉搏，这口气差点就给憋死了。

看一眼凌轩的脸色，太医壮着胆子，摸了摸凌柏的颈动脉。

“如何？”见太医收回手，凌轩满怀希冀的看着太医。

这是他们宫里最好的医生了，全天下最好的医生了。

太医长长的将那口差点噎死他的气吐出，“陛下，请节哀。”

祁王爷四肢冰凉，脉搏呼吸全无，已无力回天。

那一刻，凌轩脸上血色尽褪，大喊着，“庸医，庸医，来人，把这庸医给朕拖下去！拖下去！”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东临最好的大夫了，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更加难以接受。

“小柏，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好不好？”凌轩近乎祈求的道，“小柏……”

“陛下，让臣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