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接骨（2/2）

如果说出了真相，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哥哥，甚至没有顾青。

那时候，师尊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自己尚且无处容身，又怎么给顾青安定？

再迟一些吧。他告诉自己，再等等，等自己做好了准备，等自己讨完了债，该还的，他们会还的。

因为担心顾青和凌轩的安全，凌柏并没有离得太远。好在这样的密林，最不缺的就是野兽。

以凌柏现在的体力要猎杀大型猛兽当然不可能，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只落单的小野猪。

凌柏隐藏在树上，看着那半大的野猪崽在泥坑里拱泥，确认四周没有大野猪出没的踪迹，凌柏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身影如鬼魅一般在树枝间无声转移，很快，就到了小野猪正上方的树枝上。

确认好位置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跃下。

锋利的刀准确的切断了野猪崽的喉咙，这一刀正好毁了声带，野猪发出无声的哀嚎，健壮的四肢挣扎着。

血液的腥味刺激着凌柏的感官，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被野猪的蹄子踢得四处飞溅，凌柏的脸上和身上都是混着滚烫鲜血的烂泥。

看着垂死挣扎的野猪，凌柏拔出插在野猪喉咙的匕首。

滚烫的鲜血仿佛决堤的洪水，喷了凌柏一脸。

随着血液的流失，野猪四肢逐渐变得无力，最后颓然落下。

冷眼看着地上野猪的尸体，凌柏随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手抬到一半，看着被鲜血和泥土弄脏的衣袖，皱了皱眉。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血腥味太重，会引来其他肉食动物，以他现在的身体，断然不是对手。

而是，这么重的血腥味，他们怕是不喜，还是把自己和野猪清理过后再回去吧。

其实，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改变，只是局中人难以察觉罢了。

有些改变，凌柏自己都不曾察觉，从他开始在乎凌轩是否安全，顾青是否安康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了。

凌柏扛着处理干净后的野猪回去的时候太阳快要下山了，山洞里的蛇虫鼠蚁也早就被熏跑了，随着太阳落山，山洞里因为火烤而滚烫的山洞也渐渐冷却了，现在山洞除了烟草味大了一些，已经勉强能住人了。

回去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凌柏的异样，吃完晚饭就休息了。

当天晚上凌轩又发起了高烧。

胡乱说着梦话，把凌柏和顾青惊醒了。

只见凌轩蜷缩在角落，嘴里嘟囔着模糊的话语，凌柏过去，抬手摸了摸凌轩的额头，果然烫得很。

那边顾青很快又点上了熄灭的火堆，凌柏想要把人抱过去，往火堆那边移近一些。

才把人抱起，凌轩的手猛的捉住了凌柏的手臂，凌柏低头，只见凌轩眸光清明的看着自己，哪有半分睡意。

待他看清是凌柏，捉着凌柏的手一松，靠着凌柏沉沉睡去。

“小柏？”顾青已经生起了火，回头见凌柏抱着凌轩，站在阴影处，瞧不清神色。

“怎么了？”顾青走近，发现凌柏脸色异常苍白，心里一突，莫不是圣上出了什么事？

凌柏回神，摇了摇头，“没事。”

凌柏抱着凌轩走到火堆旁，将凌轩放在一个温度刚好不会太过灼热的位置。

凌轩俊郎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怎么会？那样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帝王的身上？

那是他们这种，活在腌臜之地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小柏？你怎么了？”看着凌柏再次走神，顾青忍不住担心，“可是圣上……”

凌柏收敛目光，“没事，我去采些药草回来，你看好他。”

顾青点头，“小心。”

现在外面是黑夜，顾青有些担心。

那些野兽最喜欢蛰伏在黑暗中，看着无知又愚蠢的猎物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我很快回来。”凌柏说完，转身出了山洞。

以凌柏的本事，只要小心些，并不会有危险，而且他白天的时候也知道了药草的大概位置，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方便，所以凌柏很快找到了药草。

哄皇帝陛下吃完药后，天也快亮了。

折腾了大半宿，顾青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自从受伤后，他的身体远不如以前。和凌柏在一起后，生活更是规律。现在这个时间，他早该歇下了。

时刻关注着顾青的凌柏自然发现了顾青的异样，“可是倦了？”

顾青闻言，依靠在凌柏肩上，将凌柏的手掌握在手里把玩，“嗯。”

凌柏的皮肤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的手也是如此，指骨分明，略显苍白。

如今，这修长的手掌布满了丑陋的疤痕，有的疤痕因为主人的不在意而崩裂，渗出些许血水来。

曾经，这只手那么好看，握在手心里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留下了痕迹。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只手，为何会变得如此丑陋。

将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顾青依偎着凌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