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天阶夜谈（1/2）

天幕很黑，一两流星飞落使这静寂有些微颤，余光却转瞬散尽，带着点寒气的一钩儿浅金嵌在空中格外皎洁。天宫仍旧是灯火通明的，却无一点光热可言。

萧何倚在一处亭栏，独自望着那秋波，似是在感念今日误会一事。他这兄长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却总是一时莽撞惹下事端，每每连带他一起遭殃，也是早已习惯了的。

正唏嘘念想之时，亭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天色已晚在此作甚？”

萧何循声望去，竟是洛桢往这边走来，这亭内当下只有二人，洛桢应是在问自己。

“并无睡意，借这凉风清心，洛少主何故在此？”

洛桢望向他，顿了须臾：“长日幽怨戚然，惟这天阶夜色耿耿望去，澄清攸然。”

天宫的确倚月见星，廊腰林立四方皆挡，是极少起风的。

可今夜不知为何，却是夜月一帘幽梦，清风十里柔情，实在空闲逍遥。

只可惜眼前是洛桢，倘若换做旁人便不会是眼前这般兀自寂寥了。

萧何忆起解药一事在竹溪之时还未言谢，忽地回身说道：

“解药一事，多谢洛少主！日后萧何必定相报！”

莫名的一番真诚道谢，却似触中了洛桢，他忽地侧身，半鬓的的须发尽为飘逸，凛然却又仿佛夹杂些忿意：

“见你平日安宁，怎得这下如此琐语？自我来这亭内，你都唤了几遍少主了？”

萧何闻言忙收住了后话，倏忽侧过身去不再多言，果然这洛少主并非那么好相处的。

亭外的水中映象分明，佼佼弯月，一抹白影与青影交相辉映。

“日后直接唤我洛桢吧！”

萧何本已尽收神色，闻言忽地望向洛桢，敛了敛衣袖，眼神飘忽不定：

“洛少主莫要说笑。”

“少主二字已经听倦了，洛桢二字倒是没有人直呼过。日后若有人此番唤我，倒也甚是有趣！！”

萧何惊了一瞬，这洛桢乃前辈青睐，平辈仰望，晚辈敬重的堂堂云阁少主，这下是在作何？

洛桢却未等他回应便爽朗走开了。

夜色确实已深，但明月别枝，清风半抚，幽人应无眠。

一夜既过，天宫昼夜通明叫人模糊了时分，萧何还是被萧禹给惊醒的。

道是言净到了弟子前来天宫寻他二人，那言净虽是前辈却脾性冲动，只怕是以为他们二人被抓，怒气冲冲前来讨个说法，害怕生乱的二人匆匆去往前殿。

果不其然，殿内此时聚集了众人，孟鸿野傲然坐在高台之上，风信子静候于旁，洛桢则静立在殿内一处。

言净率着一众弟子伫立殿中，

“孟宗主，穹顶天宫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家二位公子，言净前来寻人。望孟宗主莫做有违正道之事！”

言净知晓孟鸿野心中对竹溪有怨，言外之意是他借机抓了萧何萧禹泄恨，以公事之名报私人恩怨。

风信子听他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语向前几步：

“竹溪山庄对同门大打出手，你竟如此有理，还对我们宗主道出此等无礼之言？”

孟鸿野并未作声，放任二人争执起来。

“天宫弟子强抢民物，如此嚣张跋扈，换作何人都会这样做！望孟宗主略明事理，尽快放人！”

“岂有此理！你，你竟敢质疑穹顶天宫作为！”

风信子咬牙切齿轻挥手中的拐杖愤然走向言净，言净只是紧握住怀霜怡然不动，身后的竹溪弟子们纷纷摸到自己的佩剑蓄势待发，已然一副即将开战的局势。

“言净大师，萧何萧禹并未伤到半分，你大可放心。”

众人纷纷望向洛桢，此时萧何萧禹恰好跑了进来，奔向言净。

竹溪弟子见二人安然无恙忙将微微抽出的剑放入鞘中，言净阴着的脸豁然开朗。

“孟宗主并未为难我们，误会一场。”萧禹说道。

言净闻言挪动身子，望向那从始至终不动声色的孟鸿野，不知作何言语。

风信子却是一收拐杖讥讽道：“我们宗主宽宏大量，好生安顿二位公子，你却口出不敬。当下如何？”言语间尽是些小人得志的语气，殿内其他人也不做声。

孟鸿野见言净被呛得无话可说，开口道：“好了，既是误会一场，便就此作罢。代我传话望萧宗主日后好生管教竹溪，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番话既驳了萧望海的颜面，也实在有辱竹溪声誉，言净萧何等人此时却无言辩驳。

孟临惜自萧何进殿，目光便一直聚在他身上，当下听父亲这么一说以为事情已解决，神采奕奕走向萧何，

一副童稚纯真的模样道：“你就是他所说的何公子吧，可真是一副好容貌！”

萧何还未搞清殿内状况，临惜这么一说他一头雾水。

他口中？何人口中？他同这孟临惜也是今日初见，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过自己？孟鸿野，不会，他怎会向儿子提起这等世家弟子？

容不得多想萧何行礼笑道：“在下正是，你是临惜小公子吧！”

“直接叫我临惜就好了，何兄！”

两人交谈甚欢，各自发笑。

也真是奇怪，萧何见这孟临惜此般怜人可爱，心生欢喜之余，更多的则是一种亲近感，莫名的亲近，熟悉的亲近。

二人的交谈似是缓解了殿内的紧张与压抑，众人各自收整着，洛桢却自孟临惜搭话便定定望着萧何，萧何忙着同孟临惜回话并未察觉。

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与祥和。竹溪众人欲行礼回庄，洛桢同洛君则也示意离开，一个弟子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宗主！万灵渊有异！”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殿内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当年玄虚门三大仙人施法镇压万灵渊，如今已时隔甚久，虽有仙门弟子常驻，只怕封印陈旧，叫那些不安分的亡灵寻了时机作乱。

孟鸿野听到弟子禀告，立即命孟沂奇率了穹顶天宫的人前去，洛桢，萧何等人亦一同前往。